秦宜宁一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城中。
这里的街道平整干净,路两旁的店铺招牌高悬,酒幌翻飞,过了一条街,眼前便是个市集。
卖菜卖肉的,卖包子云吞面的,还有挑担子剃头的,另有耍皮影戏,唱小戏卖艺的……每一个摊子前都有买卖可做。
有年轻姑娘带着下人在路旁珠宝铺子里买珠花丝帕。也有中年男子三五人一面走着一面高谈阔论。
做绞糖的老汉拿两根小竹签,在熬的粘稠的糖浆里挽着手腕相对一绞,便做成了一个龙眼大小的糖球。稚童将铜板往陶碗里一丢,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接过糖,满足的舔着跑向玩伴炫耀,玩伴们就都能拿得出铜板来一起再去买糖。
眼前的一幕,当真是太平盛世才有的景象,这里的人各个满面红光,一看便知久不经饥馁,过的十分富足。
一个挑着担子穿了半新靛青棉布褂子,头戴六和帽的小伙子吆喝着“烧饼”从眼前走过。
秦宜宁便向着那小贩扬了一下下巴。
寄云立即会意,快走两步上前道:“小哥儿等等。”
“嗳!”小贩将担子撂下,回头瞧见唤自己的竟是个生的极为漂亮的大姑娘,脸上便有些红了,“姑娘要买烧饼?撒香葱的两文,夹肉的五文。”
寄云素手掀起细的十分干净的白布,笑着道:“给我来二十个香葱的,三十个夹肉的。”
小伙子一愣,随即欢喜的连连点头,拿着油纸来包烧饼。
趁着他装烧饼的时间,寄云问道:“劳驾小哥儿,还要跟你打听一下,城里的客栈在什么方向?”
小伙子早就看到秦宜宁以及身后的一众身材简装的护卫了,一看他们的衣着气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当即就道:“最好的客栈要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右转再过两个路口,名叫做家和园。”
寄云点头,笑道:“多谢你。”她一面取钱袋,检出一小块银子来递给小伙子,一面又问:“小哥儿知道四通号怎么走吗?”
“四通号?”小伙子将包好的二十个香葱烧饼先递给寄云,摇头道,“我见天的在城里走,四通号还真没听说过,是个什么样的铺子?做什么生意的?”
寄云借回身叫人的动作避开了这个问题,饼递给冰糖送回去后,又问:“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小哥儿知道秋家怎么走么?”
小伙子包饼的动作一顿,面上露出一些警惕之色,“您要找秋家?”
寄云一听,这里还真有个秋家?当即便道:“我们是来找秋飞珊的。”
如果是别的姑娘,寄云还不会提及名讳,可秋飞珊穿男装行走做生意,一看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也是男装示人行走惯了的,是以寄云问起来毫无负担。
小伙子愣了一下,道:“你们认识秋大小姐?”
秦宜宁这时已经带着冰糖再来取饼,分给身后的护卫了。
她摇着纨扇,腕子上挂着的玉佩流苏晃动,白纱帷帽被微风拂的轻纱略扬,露出她弧线美好的脖颈和下颌。
小伙子见了秦宜宁这模样,心里忍不住又咂舌,怪道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做丫鬟打扮,原来他们家主人竟然生这幅模样。
眼神一扫,看到了那枫叶形状的玉佩,小伙子的面色放松,仿佛彻底放心了似的,笑道:“原来你们是秋大小姐的朋友啊,秋家本宅就在城东,那一大片相连的都是秋家的宗族亲戚所在。不过我听说,秋大小姐出门做生意去了,我已经有段日子没在城里见过她了,你们要寻她,怕是要扑空。”
寄云将饼接过,分发给穆静湖、惊蛰以及其他精虎卫们。
秦宜宁也拿起一个香葱的烧饼,微笑道:“多谢你告知。我们来一趟,好歹也要去拜见的。寄云。”
寄云立即会意的又加了一小块银子,一并给了卖饼的小伙子。
小伙子原本推辞,秦宜宁笑着道:“今日日子好,讨个好彩头,小哥儿便收下吧。”
小伙子这才不好意思的将银子手下,挑起空了大半的担子,继续吆喝着“烧饼”走了。
秦宜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角的笑容渐渐淡去,回头道:“咱们先去那个家和园投宿吧。”
“是。”
众人启程,绕路赶车去了家和园,因为有女眷,人又多,就直接包了个跨院住着。
一切安顿妥当后,秦宜宁先吩咐店家预备饭菜,跟着她的护卫都是年轻汉子,刚才的烧饼每人分到一两个,还不够塞牙缝。
就算发现有什么蹊跷,一切也要等吃饱了再说。
秦宜宁与冰糖、寄云在屋里用饭。
才刚吃过洗了手,穆静湖来拜访。
“今天的事不大对,你要小心才行。”穆静湖坐下便是这一句。
秦宜宁也凝重的点头:“的确不大对。秋飞珊是四通号的大掌柜,又是秋家的大小姐,方才寄云想打听秋飞珊,随口说了一句秋家,那个卖烧饼的小哥儿竟是满脸敬仰和尊重,且他与守城军一样,都认得这块玉佩。”
秦宜宁将那枫叶玉佩提起来,至于眼前晃了晃。
“秋飞珊故意引我来此处,还提早将进川牌交给了,就是料定我要用到它的。惊蛰说其余人的进川牌都是木牌,与这个到底有不同,方才我与那小贩询问秋飞珊,他看到我有这牌子后,就不再防备我。这一切种种,都在说明咱们是中计被引来了,秋飞珊就是秋家的大小姐,而且是剑川城中人都认识的存在,这块牌子八成是代表了秋家大小姐的身份,否则他们的态度不会如此转变。最要紧的一点,那小哥儿不知道四通号的店铺,仿佛不知四通号是秋家的生意。”
秦宜宁絮絮叨叨,将心中的分析和猜测都一股脑的告诉了穆静湖。
穆静湖皱着眉想了想,道:“也说不定是秋姑娘自己在外面做的生意,家里面和外人都不知道也未可知。”
“你分析的有理。其实无论这些如何,咱们都是中计了。”
秦宜宁垂眸,对秋飞珊此人的智谋再度刷新了认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善于玩弄阴谋,将一切人和事都提早算计在内的。
她引他们一行人来剑川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宜宁绞尽脑汁之际,门外传来寄云的声音,“王妃。外头来了一位秋老爷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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