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被他那语气逗的噗的一声笑出来,“若真是热茶,怕要将人烫伤了。”
“你心疼他?”逄枭不悦的哼哼。
“我是怕将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传开来有损声誉。”
逄枭自然知道秦宜宁行事有分寸,她为的不只是声誉,也是不想节外生枝,在不恰当的时候与陆门世家撕破脸。可是他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才出门一天就叫人给欺负了,还是忠义伯夫妻俩合起伙来欺负的。
“那群妇人我看也不是什么省事的,说起话来也不知是不是蓄意为之,专管生事。寻常有妇德的哪里有这般口无遮拦?那还是些勋贵之家的主母呢。”
逄枭对今日到场那些贵妇颇瞧不上,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妇人只管自己背后说嘴旁人,却不想想旁人会为此受到非议,他们是不会对自己的言论负责的。
尤其是那个故意提起当年太后撮合陆衡与秦宜宁那件事的妇人,简直不安好心,故意将话题往那方面引。
逄枭方才下意识便想是不是有什么人与自己不对付,所以陷害秦宜宁。可是转念一想,有时候女人之间的敌意往往来自于妒忌,说不准是有人妒忌他家宜姐儿生的美,也未可知。
逄枭大手将秦宜宁搂的更紧了一些,“不管他们,总之咱们往后少与那些长舌妇来往,免得惹你生气。”
“知道啦!”秦宜宁搂着逄枭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好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又与咱们没有相干,也不必往心里去了。”
“那可不行。”秦宜宁低头在秦宜宁的额头亲了一口,“我看姓陆的分明是贼心不死,他欺负我媳妇儿,难道一杯凉茶就了事?你别管了,这事儿我自有思量。”
吃起醋的男人简直是惹不起。
“好好好,一切都依你,我不插手。”秦宜宁声音软软的,掩口打了个呵欠道,“和那些不甚相熟的人说了一天的话,简直比与人打上一仗还要累。”
逄枭闻言,大手便在她的肩颈处按揉,触手没摸到几两肉,一层皮包骨头。
“好了,我让他们给你预备了牛乳燕窝,你吃一碗,咱们就睡觉。”逄枭疼惜的道,“今儿晚上保证不折腾你。”
前半句还很好,到后头又开始不正经了。
秦宜宁捶了逄枭一把,逄枭哈哈大笑搂着她摇晃。
这么一个大宝贝,他都不知该怎么疼她好了。
一夜好眠,次日秦宜宁照旧与逄枭在家里“养病”,且渐渐开始谢绝不多的访客。
逄枭暗地里出了一趟门,秦宜宁没有细问是出去做什么。
“王妃,王妃。”傍晚时分,冰糖一脸兴奋的道,“您知道么,昨儿忠义伯夫人跟着忠义伯入宫谢恩,结果大闹了慈安宫,将皇后娘娘都给惊扰了。”
“是吗?”秦宜宁正做昭哥儿的小衣裳,闻言饶有兴味的道,“她那个脾气,到了宫里怕是要吃亏。”
“何止。”冰糖压低声音道,“据说忠义伯夫人是去告状,说忠义伯羞辱她,新婚之夜俩人喜服都没脱。”
“这你都能听说?”秦宜宁惊讶。
冰糖赧然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今儿出去采买的妇人回来说的,说是全京城都传遍了。”
寄云端着捧盒进来,正听到冰糖说的这句,“可不是么,王妃您是不知道,忠义伯那般世家出身的大人物,好容易续弦,偏又是那样个人,现在不少人在外面都在说这件事。据说忠义伯府人泼辣又无礼,冲撞了太后和皇后,后来惊动了圣上,圣上将忠义伯夫人训斥了一番,连受宠的庄嫔都吃了挂落,差一点就被降为昭仪了。”
“啧,我若是庄嫔,就算与人联姻也不会选这么一个性子的堂妹。”冰糖咂舌,“这放出去不是给自己惹起呢么。”
“庄嫔许也是个软弱性子吧?听说若不是因为庄嫔实在生的柔弱娇美,又是个与世无争的,圣上网开一面,卞家可就要丢大丑了。”
秦宜宁听着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话,想起卞若菡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
生活太过优渥,父母长辈又溺爱,才能宠出那样一个姑娘来。
不过这也怨不得父母,天下宠爱子女的父母多了去,也不是每个子女都歪成卞若菡这样。
秦宜宁摇摇头,这事儿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逄枭也并未再提起此事,只管继续称病休养,原离朝堂。
如此又过两天,卞府上又有笑闻传了出来,据说卞氏回了家就被罚跪了祠堂,饭都没给吃。忠义伯也是少坐片刻就回去了,将卞氏留在了娘家,也不曾留在岳丈家用饭。
一场大婚,闹出这样不和的场面,这传言太甚,盖过了大婚当日许多版本的流言蜚语。
现在忠义伯娶了个不守规矩的泼妇已经闹的妇孺皆知。
因先前有圣上苛待功臣,欺负大英雄的传言,如今被圣上苛待的可就不只是一个忠顺亲王了。
坊间有不少人都在议论。
“忠义伯的亲事可是圣上撮合的。圣上撮合,不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臣子都不好拒绝吧?”
“所以陆门世家那样大家族的族长,又是有爵位在身上的,竟然取了这么个泼妇。”
“难道这也是……”
有人不敢多言,可未尽之言大家都明白,这件事很容易就会联想到忠顺亲王回城时所受的苛待。
足可见圣上苛待臣子的行为并非偶然。
“据说忠顺亲王到现在还凄凄惨惨的在王府养病呢,圣上也未曾再忠顺亲王安排官职。”
“还安排官职呢?不被弹劾都不错了。着才消停了几天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有屎盆子往上扣了。”
说话的人一阵唏嘘。
这样的言论城中不是一处有,几乎处处都有人在说。
李启天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圣上,臣所言句句属实,外头那些无知草民的确是这般传言的。身为言官,将事实回禀圣上是臣的本分。”御书房中,一位中年官员跪在地上,义正言辞的道。
李启天自然信得过他,这人是他的心腹,多年来办事都很稳重,是虽没有平步青云,可在都察院任职一步步往上擢升也着实都凭他自己的本事。
“刘卿平身吧。”
“谢圣上。”刘御史站起身,一副刚直模样,也不看李启天的脸色继续道,“臣还有一事要启禀圣上。”
李启天揉了揉额头,“讲。”
刘御史便道,“臣发现,忠义伯在下面私自行卖官鬻爵之事以中饱私囊。其买卖的官员明码标价,甚至也有价高者得之时。譬如先前安排去往大燕旧都的钦差卢大人,便是忠义伯卖出去的官职。”
一句话仿若惊雷,真真炸的人石破天惊。
一时间御书房里安静的针落可闻,熊金水和几名小内侍听了这样的内幕,吓的喘气儿都不敢大声,悄悄地往角落里藏,生怕被圣上注意到自己。
偏生点了大炮仗的刘御史还站的像一棵松树。
李启天的脑仁儿一跳一跳的疼,“不可能。卢亭中是朕亲自安排的人,陆衡就是有再大本事,难道还能让朕对他言听计从?且不说这一个钦差,就说本朝官职,知县以上的官员任命、考绩和擢升,都是朕亲自御笔亲批过的,你说陆家卖官。难道他是给朕灌了迷魂汤才让朕答应的?”
“圣上,臣并非这个意思,但陆家卖官是不争的事实。陆家有人欺瞒圣上,也有人刻意引导圣上,才会成功的从中获利。”
刘御史想了想,又道,“臣举个实在的例子。前些日子,南方有一户商家,为了生意兴隆,想有个靠得住的官员照顾,奈何当地地方官强硬,就相想出一个法子来,买个当地的钦差。这样便可以横行无阻了。
“这户商户求到了陆家,陆家将那钦差之事办成了,谁知这商户却不肯给陆家支付说好的报仇,据说一文钱都没给陆家,还命人在陆家白吃白喝了好一阵子。
“陆家办成了事,却得不到钱,一气之下,就将那商户给折腾的关门大吉了。臣今日敢在圣上面前直言,陆家卖了个钦差,就是卢大人的那个位置,却没得到商户的报仇,灭了人家商户还不算,他们定然不甘心,必定是要将钦差之职收回才甘心的。”
李启天听的眉头紧锁,“你是说,陆家会左右着朕,让朕将卢亭中换掉?”
刘御史道:“是与不是,圣上慢慢便知晓了。”
李启天知道刘御史不是信口雌黄之人,此时就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四月初,赶上了官员政考。好巧不巧的,吏部正好有人上疏李启天,说是钦差南方视察民情的卢亭中视察之事应当已经完成,可以将之调回原处了,在折子上说明了缘由,请李启天的批示。
从前有许多官员的任免,就是由吏部这般上折子,李启天亲自批阅的。
今日在一看到这份折子,想到了刘御史的话,李启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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