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愤然起身,就要往外头去。
二夫人和三太太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兴味的光芒闪过。
她们虽看不惯老太君那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谄媚嘴脸,可二房、三房从来也都是与长房别苗头的。尤其是二房,三老爷是庶出,老太君不疼,却要依仗着三房的银子钱,对三太太还算喜爱。可二房呢?嫡次子难道就要比嫡长子低到多少去?
倒是秦嬷嬷上前来搀扶住老太君的手臂,温声劝道:“老太君不急,咱们披好了披风,穿暖一些再出去,老太君是有了春秋的人了,万一被风吹了,感冒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嬷嬷的话音慢条斯理,又是一心为了老太君,老太君自然是肯听的。
一面由秦嬷嬷伺候她披上披风,戴上暖帽,老太君还一面咒骂:“我看那丫头是要骑在我头上了,这才消停了几天,她就敢这般行事,当着曹氏的面她是要做什么?难道她就不想想咱们家现在的艰难?”
秦嬷嬷虽一心服侍老太君,可有时也看不惯老太君做绝的那些事,只是身为仆婢,想劝说又无法,见老太君说起来,她便借机劝道:
“老太君息怒,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总为着儿孙之事这般动气,哪里对身子好了?何况您瞧瞧大老爷的态度,哪一次不是由着四姑娘去做的?奴婢看啊,大老爷是将四姑娘疼进心坎里,将她当做儿子一般来培养的,大老爷那般人品才华,所行所想之事自然不是奴婢这等粗人能够领会的,但是奴婢却知道,大老爷做事,自小就自成道理。如今官场上历练了这么多年,大老爷越发的优秀了,看人的眼光也越发的独到了,大老爷都任四小姐去做,想必如今的情况是大老爷希望看到的呢。”
秦槐远根本就是老太君的软肋,秦嬷嬷一番高帽子戴过去,老太君心里纵然有气也消了大半, 再仔细去想秦嬷嬷话中的意思,可不正是这个道理么。
老太君虽气秦宜宁如此霸道,但此时也觉得或许这正是秦槐远暗地里授意的?
她倒是有心去问秦槐远的意思,可是今日是正月初六,朝中要开大朝会,秦槐远几时回来还不一定。
至此,老太君的注意力已被转移,怒气算是消了大半。
二夫人和三太太见老太君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老太君虽然冲动,可秦嬷嬷却是个精明的,万一多言语半句被秦嬷嬷记恨上,背后加减她们多少言语老太君可都会相信的。
一行人快步赶到兴宁园时,粗壮的婆子们已经帮四位姨娘换了装,刚才她们来时有多光鲜亮丽,如今看起来就有多狼狈不堪。
婆子们拉扯着姨娘们往外拖,陈姨娘涕泪横流的抱住廊柱不撒手,花姨娘则是趴在地上双手扒着台基不放,院子里咒骂声、哭爹喊娘之声不断。
秦宜宁正扶着孙氏站在正屋门前瞧着这混乱的场面,秦慧宁则是陪在曹雨晴身边。
看到老太君来了,秦宜宁就笑着扶孙氏下了台阶行礼:“祖母来了。”
“老太君安好。”孙氏和曹雨晴也行礼。
老太君沉着脸:“我倒是想安好,可你根本不让我省心,我又如何能安好?孙氏,你这又是闹什么?还没出正月,你就敢给我闹出这样的事!皇上素来以仁治国,咱们大燕朝可是没有哪个簪缨望族家里会出打杀奴婢的事,你要作,也给我轻点作!”
孙氏这些日正赌气,老太君的冷漠无情早已将她伤了心,如今当面被训斥,以她的性子又哪里肯吃这个亏?
谁知不等她开口,秦宜宁已经拉了她的手一下,先一步行礼道:“老太君息怒,孙女并未要打杀她们,只是她们服侍的不好,将人发卖了罢了。而且今日之事并非母亲的主意,而是孙女的主意。”
老太君犀利的目光瞪向秦宜宁,戴着金镶翡翠戒指的手指点着秦宜宁的鼻子,“你就是不说我也要找你呢,你个乱家的野蹄子,还不给我跪下!”
一旁的秦慧宁禁不住愉悦的弯起了嘴角,现在看看是谁先被收拾!
秦宜宁浑不在意,刚要听命下跪,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搀住了手臂。
回头看去,正对上曹雨晴那张花容月貌的俏脸。
“老太君息怒。”
曹雨晴满面笑容,手臂牢牢地挽着秦宜宁的不让她下跪,若不是亲眼所见,秦宜宁根本想不到曹雨晴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秦慧宁也十分惊讶,不明白明明自己都认了曹雨晴做义母,她为什么还要帮着秦宜宁!
“老太君,婢妾逾矩了,这天寒地冻的,四小姐女儿家,怎禁得起在这冰凉的石头地上下跪,万一作了病根,老爷定要心疼的。”
老太君闻言,心里不免舒畅。
曹雨晴生的容貌明艳,又从来不摆着曹家大小姐的架子,对她这个婆母从来都客客气气,千依百顺,且还事事都以秦槐远的角度去思考,为夫婿着想。
她要罚跪秦宜宁,孙氏这个生母都尚且还在忙着生气,没有阻拦呢,曹雨晴却能做到这一点。
老太君点了点头,对秦宜宁道:“看在你曹姨娘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你且说说,这园子里是怎么一回事!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发卖这些姨娘了!?”
秦宜宁不知曹雨晴到底是要做什么,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便走到老太君身旁低声道:“祖母,请您借一步说话,孙女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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