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回头对世子摆手,示意他不必跟来,便下了丹墀直接往前去,随口问管事的:“他来的事多少人知道?”
“回王爷,安平侯是改扮了一番从侧门来的,并无人看到,如今只有您和世子以及老奴知道。旁人就算见了他也认不出,老奴将人安排在了您在外院的小书房里,这会子人正在吃茶。”
“甚好。”宁王与管事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宁王世子便知道这件事自己是不能插手的,只需要自己闭紧嘴巴便是。
秦槐远从前与宁王的关系并不亲近,只不过是各自为政罢了。是以今次还是秦槐远头回主动拜访。
宁王赶到小书房时,秦槐远已端坐在圈椅上吃了半盏茶。
见宁往来,秦槐远站起身行礼道:“参见王爷。”
“免礼。”宁王目光一扫,瞧见了桌上那个精致的礼盒,还有地上摆着的一株半人高色彩斑斓的珊瑚盆景。
随手翻开礼盒的盖子,里头竟是颜真卿的法帖!
这种真迹到如今那可是千金难买,秦槐远竟舍得将之送出来!
宁王的心里腾的升起一团火,鄙夷的斜睨秦槐远,在首位端坐,冷淡的道:“安平侯这些东西,未免太贵重了吧。”
秦槐远看出宁王对自己的鄙视,却也不恼,只是笑了一下道:“您瞧着这本颜真卿的法帖可还好?珊瑚可还璀璨?”
宁王鄙夷之情更甚,暗想秦槐远带着如此贵重的礼,是来给他家女儿平事儿的,想来是不想与他扯上关系,更不想因为与他牵连起来开罪了皇后!
这也叫个爷们?
被曹家欺负的裤子都快被扒了,这怂包竟然还不敢与之抗衡!
于公,曹家是祸国殃民的败类。
于私,曹国丈迫害秦家,妖后还曾经要吃秦家女儿的肉。
如此深仇大恨居然还能忍耐,还能腆着脸来送礼与他撇清关系?
宁王心里的那团火仿佛浇了热油,呼的一下子燃了起来,大手一拍桌子,愤然起身,怒道:
“安平侯是朝中栋梁,本王先前还想你也是个英雄人物,想不到你竟如此胆小,竟然为了苟活而趋炎附势起来!那曹家是什么好东西?都将你踩在脚底下了,你竟还想着相安无事不成?怎么,怕本王带累了你?叫你家闺女身边的婢女来给王妃瞧病,就把你给吓瘫了?秦蒙,你也算是个男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个怂包!”
宁王今日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瞧见如此贵重的两样礼,再看秦槐远那被骂了还面带微笑一派儒雅的模样,就更生气了,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还嫌不够,指着秦槐远的鼻子好一顿数落,将秦家的女性长辈问候了一遍,又问候了秦家的祖宗,就差动手将人给扔出去。
秦槐远优雅的坐在圈椅上看着宁王发飙,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冲动的孩子。
直到宁王骂的口干舌燥,秦槐远还适时地递了一杯茶过去。
宁王气的差点摔了茶碗。
“王爷,息怒。”秦槐远微笑。
宁王仿佛一拳挥在了棉花上,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块滚刀肉!
秦槐远温声道:“王爷息怒,先歇会儿,也听一听我的。这两样礼带了来,并不是要给您的。”
宁王闻言手一抖,差点跌了茶碗,脸上顿时就红了,别扭的问:“不是给本王?你难道不是为了你家女儿来打圆场的?”
“王爷误解了。”秦槐远笑着翻了一页那本珍贵的法帖,“难道王爷忘了,曹国丈爱什么了?”
宁王反应过来,喃喃道:“那老家伙爱书法,字儿写的还算不错。”
“是啊。”秦槐远笑道,“这两样东西,都是投其所好,我带了来给王爷,是要王爷带着去送给曹国丈赔不是的。”
宁王一听,心里就又有点憋火。
可他吸取教训,并没有立即发作起来,而是认真的道:“安平侯的意思是?”
“王爷也知道,如今三路大军外加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和京畿大营的兵马,如今三十五万将士聚集城外群龙无首,帅印空悬。逄之曦的十万虎贲军盘踞奚华城,与京都城掎角之势。这么多的兵马,自然不可能各自为战,要守京都,必须要一个统帅,这帅印要谁来掌管,皇上却迟迟没有选定人选。”
宁王冷笑:“皇兄不是指望着鞑靼出兵呢么。”
“问题是现在鞑靼已经指望不上了。据我所知,鞑靼公主扶幼弟为新任可汗,自己与驸马摄政,共同治理鞑靼,鞑靼原本的老臣不服,小可汗的簇拥也不服她的统治,他们国家正乱着,根本不可能出兵。且山高路远的,他们出兵又有何用?皇上早晚会看清这一点。”
宁王见秦槐远说的鞑靼消息与自己得到的一样,便点点头。
秦槐远就道:“皇上迟迟不肯决定统帅的人选,也是左右为难。现在曹国丈又做了太师,虽然联络鞑靼不成功,皇上也没必要再折腾这太师的人选了,曹国丈起复之后于朝务上多有参与,是以皇上是绝不会将兵权也交到曹国丈手中的。”
“而你如今也不被皇上信任。”宁王道。
“是啊,所以帅印也不会交给我。皇上要选的人选,必然是他能够掌控,又足够有威望能够统帅三十五万大军的人。不过咱们还要注意,曹国丈虽然没有当选的权力,却有否决的权力,皇上若是选了谁,曹国丈只一味的反对,皇上说不定也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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