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想起定国公夫人,笑容便不自禁爬上了眼角眉梢,就连眼神都变的柔和起来。
“这段时间其实并未联络过。但是当初外婆将青天盟交到我手上,带领全家去往南方时,曾经告诉过我她的计划。她在旧都也不是没有留下人手的。让我若有什么困难便可以去联络起来。”
钟大掌柜听的感慨万千,不由敬仰的道:“定国公夫人高瞻远瞩,素来善于谋划,着实是令人敬佩。”
秦宜宁认同的点头:“外婆不但有头脑,还有魄力。我若是能与外婆一样就好了。”
秦宜宁永远也忘不掉定国公府被抄没时孙家的惨状,在女眷们都失去希望时,定国公夫人不但成了他们的主心骨,带着女眷们生存下去,甚至还加入了青天盟,当上了盟主,还给孙家男儿都报了仇。
秦宜宁自然不希望逄家也出事。
但是逄枭现在这个位置,也着实与当初表面上烈火烹油烜赫一时的孙家不逞多让。
秦宜宁很担心,怕家里出事,怕逄枭出事,跟怕自己没有勇气和毅力去支撑起整个内宅。
所以定国公夫人一直都是秦宜宁的榜样。
钟大掌柜笑起来,“王妃何须如此自谦?您现在不就是与定国公夫人一样吗。”
“我还差得很远。我心里并不似外婆那般坚强。”
“可您才二八年华,定国公夫人在您这个年纪,可未必有您的能力。”
秦宜宁笑着摆了摆手,钟大掌柜的夸赞让她觉得受之有愧。
显然,秦宜宁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强大的自信。
“有件事还要劳您亲自走一趟。”
“王妃只管吩咐。”
秦宜宁凑近钟大掌柜身边,低声交代道:“你去寻一寻,旧都里是不是有一家郑记布庄,若是找到了,就进去找掌柜的,就说郑氏的外孙女想寻外祖母,有事情商议。”
钟大掌柜立即明白,定国公夫人娘家姓郑。
“是,我这就出门去。”
秦宜宁笑着点头:“你可以带着身边信任的人去,注意改变一下装扮,不要叫人发现了。”
钟大掌柜立即会意的点头,“是,我明白。”
钟大掌柜出门去寻郑记布庄时,秦宜宁就回了内室去给孩子喂奶。
昭哥儿和晗哥儿的性子不同。
昭哥儿比较安静,不经常吵闹,睡觉的时间要比晗哥儿多一些,即便醒来,也只是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周围的环境,见了秦宜宁还会抓着秦宜宁的垂在胸前的长发把玩,眉间的一点小红痣衬的他小脸年画娃娃一般可爱。
晗哥儿更活泼,也更爱撒娇,就算乳娘时时刻刻的陪在他身边,他还要不停的咿咿呀呀的发出声音,去吸引周围人的关注。见了秦宜宁甚至会咧嘴笑,笑的口水都流出来,还缠人的很,到了秦宜宁怀里就不肯下来。
两个孩子都是粉雕玉琢,秦宜宁斜倚着软榻,逗过了这个又逗那个,将一只手伸过去,两个小孩一个抓着她的手指不放,一个抓着她浅蓝色的锦缎袖口不放。
秦宜宁回头笑着对冰糖道:“你看他们。”
冰糖将手中温热的帕子递给秦宜宁,随即撑着床沿去看两个襁褓中的孩子。
秦宜宁为孩子轻柔的擦着小手,轻叹了一声。
“王妃,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王爷喜欢女儿,下次争取给昭哥儿和晗哥儿添个妹妹就齐全了。”
冰糖一阵无言,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点头:“会有的。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啊,还长着呢。”秦宜宁将帕子递还给冰糖,又继续俯卧在榻上逗弄两个孩子:“昭哥儿喜不喜欢小妹妹?晗哥儿呢?”
冰糖拖着变冷的帕子退了下去,站在廊下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憋了片刻才长长的吐了出来。
王妃还不知道,王爷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冰糖摸了摸袖袋中的瓷瓶,手指渐渐的紧握起来。
逄枭要的那种药已经制成了。若是这药吃下去,还不知往后他们还会不会有再要孩子的机会。
在冰糖看来,将男人绝育,和剥夺女子生育的权力一样残忍。
或许她可以将药性减弱一些,再研究一番,做成短期起效的绝育药,这样将来王妃年纪大一些,身体成熟一些,体质好一些时,王爷也还正值壮年,他们若想再要个女儿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处,冰糖当即便定下了主意,立即打算去重新配置一番。
想着逄枭竟然因为担心秦宜宁生产时受苦,而打算不借助外力,从自己身上彻底断绝“隐患”,甚至连庶子庶女都不肯要,如此深情,叫她这个唯一知情的旁观者都觉动容。
为了逄枭的健康和他们夫妻未来,冰糖决定再试一试。
秦宜宁自然不知道冰糖出去做什么,她对身边的人素来宽厚,冰糖、寄云、纤云、秋露和连小粥都是自行轮班。冰糖又经常要沉浸在医学研究中,是以她也从来不过问他们如何轮流。
秦宜宁陪了两个孩子片刻,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婢女回:“王妃,钟大掌柜来了。”
秦宜宁惊讶的坐直了身子,“这么快?”
快步走向前厅,刚撩起落地罩垂下的珠帘,就看到钟大掌柜面色有异的站在地当间。
方才出门还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的人,现在却是面色惨青、眼眶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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