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暴露身份已是必然。不过她觉得即便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此番蜀地之行的目的实质上已经达到。她想调查四通号的底细,如今已经清楚了。加之她只有秋飞珊给的进川牌,又无传说中的出川牌,完全可以趁这一次机会,将事情闹大,寻机会离开此处。
否则在这个秋家俨然快成了土皇帝的地方,她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秦宜宁沉思之时,那秋老太太的哭声也弱了下去,许是又哭又嚎,也觉得累了。加之她坐在地上嚎,秦宜宁却无动于衷的端坐着吃茶,她好歹也是一房的老太君,这样也未免太难看了一些。
秋老太太将手伸给两旁那两个妇人,啐道:“看见婆母摔倒了,你们也不知道搀扶,要你们这样的蠢妇有什么用!”
分明是她自己坐下的,这会儿为了面子又赖别人,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秦宜宁摇了摇头,看到这位,难免让她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位老太君,撒起泼来也是一样的令人头疼。好在她现在是外人,用不着顾念什么孝道什么祖孙情分,这种不要脸的她根本就不用姑息。
正当两方都保持沉默时,客栈外头围观的众人也都低声议论起来,所有的百姓都在骂秦宜宁是狐狸精,与秋飞珍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还命人打伤了秋飞珍。
这些百姓心里对秋家盲目的遵从崇拜,以至于所有人不经过调查,便已断定事情错都在秦宜宁。
当时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这些人谁都没看到,可现在传起谣言却像是一个个都做了秦宜宁的背后灵似的,将她怎样狐媚勾引人的具体过程都给说的活灵活现。
穆静湖站在秦宜宁身旁,拳头越发的紧握,他是武林高手,五感过人,那些秦宜宁只能隐约听到个大概的议论,却都如同一字字一句句都说在穆静湖耳边。
他此时已经是怒火中烧,这群人一个个胡说八道,将错误都推给秦宜宁,分明都是趋炎附势之徒。
他答应了逄枭,一定要保护好她。可现在事情却闹的这么大。
穆静湖脸涨的通红,拳头握的几乎咔咔作响。
就在这时,院落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秦宜宁挑眉抬眸,便见一身着青色便服,身材滚圆的中年男子负手快步而来。这人虽长的敦实憨厚,可眼中的精光却如何都藏不住。一进院门,目光就越过秋老太太直落在秦宜宁的身上。
“这位便是忠顺亲王妃吧?在下吴轩同,乃见本地知府,王妃莅临剑川,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本府也好提前预备,清水泼街,黄沙铺地的恭迎啊!”说话间,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在秦宜宁身上打转,拱手作揖。
秦宜宁摆了摆手:“吴知府免礼,我不过是应了朋友的邀请,来她的家乡走一走,谁料想刚在客栈住下,就遇上一个自称是秋家老爷的登徒子动手动脚,还言语侮辱。
“我身边的护卫都是军汉出身,又得王爷的吩咐要护我周全,自然不能眼看着我被人侮辱,本以为是有什么不法之徒,茂顶了秋家人的名头来胡作非为,没想到,秋家六房的老太太竟来了,那匪徒竟然真是秋家六房的大老爷?”
秦宜宁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沉痛,无奈的摇着头,惋惜又无奈的道:“想不到我那好友家中竟然会出个这样的人来,着实是令人痛惜。”
秦宜宁的声音温柔,慢条斯理,却字字都说的清楚明白,毫无破绽错漏,不但将事说明,还将方才无理之人都暗讽了一番。
吴知府一听,就知道这位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一张利嘴不是白给的。
“王妃说的是,这种事着实令人痛心。只不过其中是非曲折,本府也是要调查一番的。”吴知府一面说,一面打量秦宜宁的神色,见她微微挑起修长的柳眉,连忙补充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不相信王妃,而是事关重大,本府分内之事总要做好。”
“知府大人说的是,您能秉公执法,自然是好的。”
秦宜宁微笑着,任由吴知府带来的人四处搜查询问。
秦宜宁回头则吩咐了惊蛰和精虎卫众人都聚集到院子里来。
客栈的跨院本就不是很大,秦宜宁如今端坐其中,身边跟着两个漂亮俏丽的婢女,一个冷着脸的俊秀书生,三个面容寻常穿了短褐的小厮,其余的六七个都是身高马大的壮汉。这些人聚在一处,只看气质就已是与众不同,何况秦宜宁那悠哉的姿态和高贵的气质。
刚才大喊大叫了半天的秋老太太,此时才回过味来,真正意识到刚才她好像是指着个王妃的鼻子骂了,还骂很是难听,她好像还要动手拉扯人家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慌乱也不过是一瞬。
她是什么人?她可是秋家六房的老太太!难道在剑川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秋家人还要考虑外人的感受?
秋老太太想起在家中捂着裤|裆惨叫的儿子,想着儿子下半辈子的幸福都被毁了,怒火与恨意再次燃烧起来,抹着眼泪冲向秦宜宁:“你这个妖妇!你勾引我儿子不成还行凶!你简直是不要脸!”
秋老太太如此,跟着秋老太太的两个儿媳也是如此满是恨意。
原想着当地知府在此处,知府又说要仔细调查此事,秋家人就应该不会再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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