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爽快笑道:“嗨,这有什么委屈的?一家子分的那么清楚做什么?不管谁对谁错,总归是我做晚辈的不懂事,我待会儿便去给他老人家赔罪。”
姚成谷一噎,暗想这秦家父女俩说话怎么都这一个德行!
秦宜宁这话说的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世间道理,不论是什么人家,只要是晚辈与长辈冲突,传扬开来,受人戳脊梁杆子的都是晚辈。
这样的事年轻时他也是经历过的,只是现在风水轮流转,他成长辈了。
姚成谷心念电转,一脸敬佩和怜惜,恭维道:“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有智潘安教导出的女儿果真是气度不凡。”
秦槐远笑称不敢。
逄枭却是听出姚成谷话中的意思不大对,看外公的那个眼神,莫不是故意提起“智潘安”三个字?要知道,当年逄中正可就是因为秦槐远一个离间计被北冀皇帝拿了把柄,智潘安也因此成名的。
逄枭聪明绝顶,哪里不明白方才众人话中的机锋?
宜姐儿为了他,肯为了全家人的和睦受委屈,他却不能装傻充愣,当即便道:“我陪着一起去吧。也给老夫人磕个头。”
说是磕头,可那表情,明摆着是一旦姚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就在旁边震着,就不怕秦宜宁再受委屈。
马氏和孙氏性子都很直爽,没有这么细的心思。
马氏更是开怀,一家人总算是没有彻底闹的撕破脸,还多亏了宜姐儿肯退让。
如此,秦槐远进屋去与老太君说了一声,便与孙氏带上了仆婢,陪着秦宜宁夫妇和姚成谷夫妇去了客院,请姚氏回前厅来吃团圆宴。
有些事,只有在纠结时才会百般折磨,一旦下了决定,反而心情爽朗。秦宜宁虽走在去见姚氏的路上,心里想的却是两个孩子待会儿宴上能吃什么。
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客院的门前。
门上一个仆妇守门,见秦槐远一行来了,连忙恭敬的行礼,神色之间有几分忐忑。
“给大老爷、大夫人,王爷、王妃、姚老太爷、太夫人请安。”
“起来吧,这是怎么了?”秦槐远看出这婆子脸色不对。
婆子犹豫的看了一眼姚成谷和马氏,小声的道:“也没什么,就是,里头这会子不安静。”
“不安静?”秦槐远疑惑。
姚成谷和马氏的心里却都是咯噔一跳。怕不是姚氏趁着他们没在,又在闹吧?
一行人赶忙进了院子。
刚踏上院子里清扫干净的地砖,就听见了厢房有一阵阵尖叫、怒骂和砸东西的声音传了出来。
“……什么东西!你们是谁养的狗!敢不让我吃饭!”
“不是奴婢不给您吃饭,是姚老太爷吩咐的,没有他老人家的话,奴婢们怎么敢让您用饭?要不您再忍耐一会儿,等姚老太爷回来了有了话,奴婢立即就给您预备饭菜可好?”
“呸!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看你们就是那小浪蹄子派来专门折磨我的!那骚狐狸记仇老娘揭她的短,这会子就这样来害我!我爹我会不知道?他最疼我,说是罚跪我不许我吃饭,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背地里哪一次让我饿着?也就是你们两条狗不知人事,你等着,等我儿来,我摘了你们的脑袋当球踢!”
“哎呀,姚老夫人,您息怒啊!”
咣当一声,不知是什么木质的东西被砸了,随即便是一阵碎瓷之声,稀里哗啦、丁零当啷,让门前的几人都停下了脚步。
秦槐远与孙氏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逄枭一手揽住了秦宜宁,再不许她往前走一步,拳头已经捏的咯咯作响。
可怜他家宜姐儿,还一直委曲求全,没想到他的好母亲背后就是这样非议她的。
马氏气的脸色铁青,抬起脚就要踹门,却被姚成谷给抢先了一步。
“你住口!”姚成谷推开门,迎面就见姚氏正站在厚实的坐褥上,双手高高举起一个青花瓷瓶要砸,地上都是碎瓷片,椅子炕桌也翻倒了,足可见她闹的有多凶。
那两个奉命来看着姚氏的仆妇早已经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姚氏一看门口来的这些人,手上的动作也终于停下了,将瓷瓶往地上一丢,又是稀里哗啦的一声。
“爹!这两个秦家的狗奴才刁难我,他们……”
“啪!”
姚成谷狠狠的一巴掌抽在姚氏脸上,将姚氏打的懵在当场,舌头被咬破,嘴角伸出一丝血来。
“你这孽障!给我跪下!”
姚氏泪花闪闪,咬着唇呜咽着避开碎瓷跪下了。
姚成谷斥道:“我为何会罚你,看来你是根本没动脑子想!”
“呜……我没有错!”
“还敢犟嘴!你愿意闹?好好好,这里就留给你闹,往后我们都去夕月了,这么大地方都留给你,你随便儿闹!”姚成谷气的手打颤儿,愤然转身大步走开,脚下一崴,差一点就跌在满地碎瓷上。
逄枭赶忙扶着姚成谷,将老人家带出狼藉的房间。
姚氏跌坐在坐褥上,抽抽噎噎,惊惧不已。
听姚成谷这话的意思,他们是打算将她扔下,不带她去夕月了?
姚氏真是被姚成谷的话给吓坏了,急忙爬起来,绕地上的碎片,到门口去拉着姚成谷:“爹,爹,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姚成谷眼看着姚氏脸颊肿了起来,嘴角渗着血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到底还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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