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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者天下 第九十一章探监

总有一些人,是在你不最不愿意见到的时候出现,我们往往称呼这些人为孽。

总有一些事情,是在你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下发生,我们往往称呼这些事为债。

很明显,在此时此刻的情况下,流年这个人出现在牢房里这件事就可以统称为孽债。

叶词以一种不相信的目光瞪着流年,实在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牢房里面的。在潮湿阴暗的牢房里,这个人就这么随意的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那是一种让叶词厌恶的轻松,他银色的头发在这么光线阴暗的牢房里也显得不是那么张扬了,服帖的披散在身后,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叶词,似乎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了。

没有由来的,叶词竟然打了一个寒战。说实话,那不是冷,而是叶词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觉。

这种感觉一般属于动物,每当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或许并不是危险的到来,或许只是危险的前奏,动物们都会有敏锐的感觉。其实,他们不见得能具体感觉到什么,只是那种感觉正在提醒着它们,有什么正在接近。

而现在的叶词就是这种感觉,叶词虽然从来不怕流年,或者应该这么说,她从来就没有畏惧过什么。哪怕是在上一世自己躺在了他的箭下,精疲力竭的时候,她也没有畏惧过。

而这一世,她和他的生命本来是毫无焦点的,可是为了上一世的不甘心,为了上一世的遗憾,是她主动走向了他的生命。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但是,她从来没有畏惧过。

压力,从来就不是叶词畏惧的理由,而能力更不是叶词畏惧的借口。

可是,就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对于面前这个人有一种深深的畏惧。

叶词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既不是怕会超越他,更不是怕会输在他的手里,可是,她竟然对于流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畏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到了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每每当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叶词总会有一种想逃的感觉,哪怕是能击杀对方,哪怕是能将对方打趴下,可是,面对流年,哪怕他是一具尸体,叶词还是会觉得有一种深深的紧张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好像是现在一样。

他轻松无意的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是,站在牢房里的叶词竟然有一种想要找个角落钻下去的感觉。她握住牢房栏杆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紧到骨节都有些泛白,眼睛更是不敢抬起来看流年,只是装作厌恶的样子别开了面孔冲着流年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探监的!”流年说得理所当然,甚至直起了身子朝着叶词走来。

叶词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虽然两人中间还隔着几码远,可是叶词已经觉得自己快被压死了。流年身上那种属于他所特有的气息,排山倒海一样朝着她压过来,压得她无处可逃。

而这下意识的一步,却让流年的眉毛微微扬了一下:“你怕我?”

“谁怕你啊!”叶词立刻顶了回去,她哼了哼鼻子,随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你挨着我太近。”

“我又不会吃了你,挨着太近又能如何?”流年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探寻,在叶词的脸上来回的扫着,好像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什么可疑的线索。

叶词说不出为什么,只能咬了咬嘴唇,然后原地坐下,闭上了眼睛,不想再搭理流年。

流年却也不生气,只是翘了翘嘴角,走到了栏杆边上,从包裹里将补充体力的食物和酒都拿出来放进了牢房栏杆里面,摆在了叶词的面前。

叶词悄悄的睁开了眼睛,垂着眼帘望着那些食物,嘴角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

“在牢房里呆着应该会很浪费体力的,你一向是不带补给的,这些东西拿着放在牢房里吃,三天时间还是不算很难过。”流年难得不调戏叶词,只是安静的陈述着什么。

叶词咕噜一下喉咙,还是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生气了?”流年见叶词不说话,也不抬头看自己,也坐了下来,探出手,想伸进牢房的栏杆摸摸叶词的头发,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停在了半路上,然后抓起了放在叶词面前的水果塞进了她的手里。

叶词这才抬起了头,平静的看着流年,一双眸子深沉的有如黑夜里的星辰,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流年,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流年被这种眼神看得有点发慌,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无法掌控的人和事,这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得让他有些紧张。人不能紧张,人一紧张往往就会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来,流年在心中这么警告自己,可是他再次扬起的笑容却还是显得有些胆怯。

胆怯?是的,流年虽然嘴巴上打死不会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内心里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其实有点怕叶词,不是怕她的强悍,不是怕她的野心,更不是怕她的骄傲,而是怕她的拒绝。

正是因为怕她的拒绝,所以他用了一个最幼稚最可笑也是最笨的方法,那就是不断的激怒她,不断的让她炸毛,以这样的方式靠近她。虽然流年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后果一定是很不好,可是,天生对于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的流年来说,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每一个雄性都有自己独特的求偶方式,或许不见得能取得雌性的芳心,但是一定是最独特的。

只是流年的方法实在是有点幼稚。用押沙龙的话说,流年现在的方法跟他上小学的时候追小女孩用的一样,当然,这么说的后果是被流年揍了一顿,可是,你不得不承认,流年在某些方面,就是这么幼稚。

看着叶词那双明亮的眼睛,流年咽了一口口水,让自己的紧张不那么明显!“真的生气了?”

叶词还是不吭声。

“好了,我真的我错了,下次在闹市区你想再动手,我一定会躲开的,我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杀死的,也不会再让你被卫兵逮到的,行不行?”流年苦笑了一下:“别生气了我都道歉了。”

叶词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

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闹市区杀人,也不在意是不是要被关上个三五天,重要的是,现在的世界和地图频道已经闹成什么样子了,他还要不要她做人了。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会再一次跟这个家伙搭到一起,叶词就呕得想要吐血。

“你来探监?”叶词叹了一口气,最后不冷不淡的队长流年说。

“嗯。”流年见叶词说话了,高高悬起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他冲着叶词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那你探完了,可以走了。”叶词说完,再也懒得搭理流年,直接让他快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流年想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了起来:“好了,好了,我走了就是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叶词别过了头,一点都不想再跟他说话。

流年见叶词这幅样子,抓了抓头发,他想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了,只是,到底是哪里,他也弄不清楚,可是继续呆在这里,却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先暂时离开吧,反正这三天,她都必须呆在这里,哪也去不了,他有的是时间来探监。

“小词!”流年刚想抽身离开,忽然听到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在牢房里响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这种温文尔雅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的焦灼,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板甲的战士快步的走向了牢房。

小词?流年的眼睛眯了眯,这是公子幽现实里的名字吗?他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一边,看着那个板甲战士,静静的打量着他。

叶词一听见这个声音立刻就睁开了双眼,即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到了牢房前面,一脸惊喜的望着这个板甲战士:“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杀人的公告都已经弄得天下皆知了,我还能不知道?正好在英雄城里,这不就赶过来看看你。”白陌见叶词活蹦乱跳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伸出了手探进了拉风的栏杆里,熟稔的揉了揉叶词的头发,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这本来是白陌对于叶词很常见的动作,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落在了流年的眼睛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的眼睛更加眯起来了,在那细细的缝隙里,毫不掩饰的透出了危险的气息。而白陌正是那危险气息的目的地。

白陌忽然觉后背一凉,好像被什么人狠狠的盯着,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才回头循着那目光看去。果然,在不远处,他看见了一个银色头发的男性精灵,正阴郁的盯着自己,他的目光中有一种毫不掩饰的敌意,嗜血而疯狂,这让白陌微微一愣。

随后,他便了解了什么。唇边扯出了几不可见的笑容,他冲着流年温和的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不再搭理流年,又转头看着叶词说:“今天晚上你是出不去了吧。”

“嗯。”

“那你先挂着,吃饭的时候我来叫你。”白陌故意说着,这倒是让叶词有些奇怪,每当到吃饭的当口,白陌什么时候叫过自己,巴不得她不来跟他抢吃的东西就好了。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许是看自己现在关在牢里可怜,发发善心罢了。

于是,她点点头:“好。”

这原本平常的对话,让流年更是不安起来。

这个男人好像对公子幽很熟悉,而且是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这两个人不是情侣关系,可是他们的关系毕竟比起自己和公子幽的关系更加贴近,如果不快点解决掉这个男人的话,他不就等于为他人做嫁衣?

一想到这里,流年就忍不住一阵烦躁。他冷眼看着这个男人对于叶词那亲密的接触,心里怒火中烧,可是,又看见叶词对他如此的和颜悦色,又让他的心中仿佛从上到下被浇了一盆冷水。

公子幽对于他从来都是疾声厉色,从来都是愤怒,就是不是这些表情的时候,她对自己也是面无表情,如此这般的和煦如春风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流年的心里更加没有底了,他是不是还不曾得到就已经失去了?

这样焦躁的情绪让流年整个人的脑子里乱透了,他看了看公子幽那淡淡的笑容,然后又看了看那个男人的笑容,他觉得很刺眼。而最刺眼的是自己的存在,他站在这里就好像一个多余的小丑,他咬咬牙,再也不看两人,挺直了脊背,快步的走出牢房。

直到流年消失在牢房里之后,白陌唇边的笑容才扯开,他看着叶词不动声色:“刚才那个人是流年吧。”

“嗯。”叶词一提起流年,心情立刻就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白陌似乎没有发现叶词的奇怪之处,只是点点头,然后意有所指的说:“这个人似乎很厉害。”

“厉害个毛!”一听到连白陌都在夸赞流年,叶词顿时十分的不乐意,愤愤不平的说:“这个人就是个没有节操没有底线的流氓,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了他,碰上了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是吗?”白陌拖着长长的声音望着叶词的目光里也露出了几许戏谑。

“你不相信我说的是不是!!”叶词见白陌明显怀疑自己的话,顿时不乐意了,她皱起了眉头。

白陌则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看了看那些摆在地上的补给品,然后浅浅的笑:“我走了,公会的人还等着我呢,你自己慢慢挂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