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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 五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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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向那两人逼了过去,见其中一人身材中等,年纪尚轻,脸上似有灰尘,可一双手极为白晰细嫩。另外一人白胖的脸庞,眉毛很浓,胡子却没有。见三个禁军走过来,白胖那人脸色微变,才要说什么,却被年轻人一把拉住,二人就要向西角楼大街走去。张玉拦在二人身前,喝道:“鬼头鬼脑的做什么呢?姓名,乡藉,眼下住在哪里?亲戚何人?老老实实的交代!”

“大胆。”白胖那人喝了声,声音尖锐愤怒。

年轻人忙向那白胖之人道:“莫要……声张。真……不像话。”他说的奇怪,让张玉等人如坠雾中。狄青却是心中一动,暗想怎么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稔。

张玉道:“还不要声张?你们做贼吗,这么小心?快快报上姓名。”

年轻人眼中闪过丝古怪,道:“我想去大相国寺求佛,你们……莫要多事。”

张玉好气又好笑,说道:“你求佛了不起?我他娘的问你姓名,你东扯西扯些什么?”

年轻人听张玉口出秽语,眼睛一瞪,颇有威怒。

狄青听到求佛二字,心中一动,记起昨晚在大相国寺好像听过这个声音。这人当时不是和大相国寺的主持在论禅?低头向下望去,见到那人脚下的一双鞋子虽换了式样,但却是五湖春缝制的无疑,坚定了念头,拉了张玉一把道:“这二人没什么可疑的,放他们走吧。”狄青暗想,“能和大相国寺主持论禅的人,不应是坏人,若是达贵,没有必要得罪。”

张玉见狄青向他连施眼色,咳嗽一声道:“那你们走吧。最近大相国寺暂不见外客,你们也不要去了。”

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多谢提醒。”他向狄青又望了一眼,点点头,快步离去。那中年胖子紧紧跟随,屁股一扭一扭的,有如个鸭子。

张玉等二人走后,才对狄青道:“你认识他们?”

狄青摇头道:“虽不认识他们,可你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禁军,就看那一双鞋子,也抵你一年的俸禄。这人非富即贵,你和他闹什么别扭?”

张玉嘿嘿一笑,“我就是看他富贵,所以借故拦他。我们当差尽职,又有什么错处?”

狄青摇摇头,蹲下来啃着已冷的包子,忍不住向年轻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想起昨夜之事,由多闻天王又想起了五龙,情不自禁地摸了下怀里,那黑球硬邦邦的还在。

一日无事,狄青交差完毕,用过晚饭后,直接回到自己住处,掏出那黑球,翻来覆去地查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发狠拿个铁锤敲了一下,却只听到黑球传回晦涩声音,叹了口气,又将黑球放在桌案上,盯着看了半夜。

黑球还是黑球,并没有变成红绸,也没有变成金蛋。

狄青盯得双眸已经有些发酸,暗想难道今早真的是做梦惊醒?已到深夜,狄青很有些困意,倚在墙壁上沉沉睡去,可总是睡不踏实,翻来覆去的,又醒来数次。

狄青每次醒来,都要向那黑球望一眼,见它在沉沉夜色中,有着说不出的安静。有一次醒来,突然有些失笑,暗想自己真的以为它是活物不成?想必不过是幻觉,自己却当真了而已。一想到这里,狄青放宽了心,再次睡了过去,这一次直睡到雄鸡三唱,红日东升才起。

耳边听着鸡叫,狄青心想,原来天亮了。他不等睁开双眸,突然身躯一振,因为就算没睁开眼睛,他眼前也是红光道道,迥乎寻常。

那种情形,竟然和昨晚有些相似!

狄青忍住心头的震颤,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刻,心中的惊骇几乎难以言表。太阳的光线从纱窗射过来,金灿夺目,可更夺目的却是眼前的一道红绸。那红绸极为绚丽夺目,色彩极艳,从左手的墙壁一直铺到右侧,蠕蠕而动。而那红绸的根部,却像是以黑球为根基。这种现象极为怪异,就像是黑球吐丝成束,变成了宽广的绸缎。

狄青见那红绸蠕蠕而动的时候,更是惊骇莫名,不知道那到底是何事物,为何平白出现,凭空消失?他没有叫喊,也忘记了叫喊,只是盯着那红绸,见那上面隐有光华流动,再过片刻,红绸一转,已向他而来,狄青虽不想叫,可也忍不住的惊天一声吼。

不是红绸,而是条龙!

赤红色的巨龙。

红绸化作巨龙,就在狄青惊叫的那一刻,扑到狄青身前。狄青蹦起,情不自禁地后退,却忘记了身后是墙,“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屋脊震颤,背脊发痛。紧接着狄青脑海中“轰”的一声,只见那红龙已扑到他的身躯之内,陡然消散。屋内阳光依旧,桌椅床榻依旧,可狄青浑身已是大汗淋漓,左眼皮不停地跳动。

又过了许久,狄青回过神来,心中叫道,“不是梦,不是做梦,我是清醒的。”

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床榻之上,缓步下来,发现口渴异常,情不自禁地去拿桌面的一个茶碗,那里还有他昨晚尚未喝尽的凉茶。

可他右手一碰茶碗,那坚硬的青瓷茶碗竟“嚓”的声,倏然破裂。狄青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剩下的半个茶碗在他手上,竟如干土一样,悉数碎裂。狄青一怔,伸手扶住桌子,不等思索,那桌子“喀嚓”响后,桌腿已折,狄青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碎瓷之上,望着破碗残桌,呆在当场。

狄青一时间诧异无比,只是在想,“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

狄青髓海受创之后,虽大难不死,但那根刺仍然留在脑中。他日常作息虽和旁人没有两样,可却动不了力气,只要稍用大力,就会头痛如裂,甚至昏死过去。

狄青这数年来,一直受病痛折磨,心志消沉。好在他还算性格爽直、并不愤世嫉俗,在禁军营中,反倒结交了不少朋友。但他受制于伤病,几次磨勘均无表现,经年累月得不到升迁,难免心灰意懒。

但他今晨捏破茶碗,又击断木桌,就算是受创前完好无缺的他,都不能够做到这两点,今日竟忽有此大力,到底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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