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默微微一怔,他这个二皇弟从小就不喜欢在宫中居住,长大之后更是时常逗留在宫外长久不归,对身边伺候的人甚少提什么要求。今日却指名找他要小梳子,还真是古怪。
说起来,从永和殿给皇弟拨一名下人,实在不足挂齿,只是小事一桩。可是,他偏偏点的是小梳子。
不露声色地看了看低眉顺眼站在身侧的慕小米,轩辕默淡淡地说:“二皇弟,永和殿还有不少聪明伶俐的小公公和小宫女,待会儿你尽可以随我去随意挑选,这小梳子,皇兄还想留在身边。”
“哈,大皇兄,你那里聪明伶俐的小公公小宫女确实个个讨人欢喜,臣弟却都不想要。”轩辕睿回身潇洒地落座,朗声笑道:“臣弟就只是看上这个小梳子了。”
轩辕默稍许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问小梳子自己的意愿吧。”
“不就是一个宫中下人吗?也值得你们哥儿俩争来争去?”皇后娘娘抬手揉了揉眉心,声调里有了几分不耐:“小梳子,你就自个儿说,愿意去他们俩谁那儿当差?”
慕小米正在心事重重地神游天外,也不知这个大难题怎么就会一下子丢到了她的头上,不免为难地看了一眼轩辕默,又去看轩辕睿。
此时此刻,两个男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瞬也不瞬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一个已经认识两月有余,至今却还以为她是男儿身,一个刚刚才认识一天,却早已一眼识破她是女孩子。
“小梳子,到我那儿去吧。我会很多好玩的哦,还有,你还欠我一次唱歌,正好去了补偿。”轩辕睿笑嘻嘻地开口。
皇后当下冷然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睿儿,下人就是下人,他到你那儿去也是伺候你,难不成你还准备带着他出去好玩?”
听着皇后明显不满意的话语,慕小米更加忐忑不安,再度求助地望了望轩辕默,眼神中带着她自己都还未能察觉到的几许依赖。
她真希望轩辕默也能说点什么,哪怕稍微给她一点点暗示也好。然而轩辕默却只是无动于衷地沉默着,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慕小米的心情莫名有些郁闷,咬紧了嘴唇想:你不留我,那我就到二皇子那里去好了。
心中明明是这样想的,可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她一张嘴,自然而然说出的话语却是:“回皇后娘娘,小梳子愿意留在太子身边伺候。”
轩辕默依然稳如泰山一言不发,不过,那原本无意识攥住的手指,却微不可见地舒展了一下。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刻,他的心底是欢欣喜悦的。
轩辕睿先是怔了怔,马上就换上了他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看来,认识时间长就是比认识时间短的牢靠。大皇兄,那臣弟日后可能就会多多到你的永和殿打扰了,因为满皇宫里的人,臣弟就是觉得,你这个小梳子最是有趣。”
“二皇弟,你想去我永和殿,只管去玩。但是小梳子平素胆子极小,还望你言谈举止注意分寸,不要对他开太过玩笑,以免吓着他了。”轩辕默正色说道。
“好了好了,一个小梳子,倒弄得你俩兄弟在这儿针锋相对了,成何体统?”皇后既是纳闷又是生气,板着脸训诫了一句,转身吩咐身边的宫女:“通知御厨房可以上菜了。”
是的,她就不明白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小下人,两个儿子怎么就都那么稀罕?而且大儿子竟然还郑重其事地提醒二儿子,让他不要吓着那个下人,真是不可思议。
很快,宫女们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盘小碟和各式点心鱼贯而入。
皇后母子三人一一坐定准备用膳,慕小米才悄悄舒了一口气,那颗紧紧揪着的心总算放松了几分。
夜晚,永和殿书房里,轩辕默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这几日,小梳子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他发现,小梳子不仅通晓诗词歌赋,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帮他誊写公文时,一笔秀丽的小楷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通畅俊逸。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梳子不简单,似乎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小梳子。
有时,他甚至会情不自禁地想:大家都说小梳子像女孩子,如果小梳子真的是个女孩,那是不是更好呢?
轩辕默的心神陡然一乱,自己先被这荒唐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头,打开桌上的一份奏折,开始潜心工作。
慕小米端着一杯新泡好的龙井茶走进来:“太子,请用茶。”
轩辕默接过茶水,淡淡地看了一眼慕小米:“明日我们几兄弟要去东山皇家围场狩猎,会在东山留宿一晚,你和韩七随我一同过去,今日就早点歇息吧。”
狩猎?那不就是可以出宫了吗?哇!太好了。
慕小米眼睛一亮,简直大喜过望,急忙应道:“谨遵太子吩咐。”
翌日大早,太子轩辕默带了韩七和慕小米来到皇宫东门前,与等候在此的二皇子轩辕睿和三皇子轩辕佑会合。
看到停在面前的一匹匹高头大马,慕小米在心里暗自叫苦。
她从小就没有骑过马,也不敢骑马。昨晚只顾着高兴终于能出宫了,可偏偏就忘了狩猎还是要骑马去的。
几名皇子和侍卫们都纷纷英姿飒爽地上了马,唯独只有慕小米,还呆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脸纠结为难之色。
轩辕默见了不免无语,拧了拧浓黑的双眉发话:“小梳子,时辰不宜拖沓,快快上马。”
他哪里能够想到?他的这个才气出众的贴身侍从,根本就不敢骑马。在他们那个朝代,没有男儿是不会骑马的……
这时,轩辕睿驾马来到了慕小米的身边,望着她望马兴叹的模样,微微一笑道:“皇兄,既然小梳子不愿意骑马,那臣弟带她去好了。”
说话间,他的一只手臂已经把慕小米一把拉了起来,稳稳地放到了他的马前,俯身在她耳边说:“坐好了,我们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