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果果发现,尽管只是一个月零几天没有见到,可是爸爸的模样俨然已经像是苍老了上十岁。
头发白了不少,双目黯然无神,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地显露了出来,再也看不到一点昔日财大气粗时的那种意气风发。
“爸爸。”她的心里一阵酸楚,走过去在舒利斌面前蹲了下来,痛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舒利斌回过神来,看到是好久没回家的女儿回来了,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顿时迸出了一丝喜悦的火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果果,你总算回来了,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瞎了眼也瞎了心,听信了那个忘恩负义贱女人的话,还打了你。唉,爸爸现在心里悔啊……”
“爸,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提了……”舒果果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她竭力忍了下去,柔声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要想开一点,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唉,我怎么能想得开啊?辛辛苦苦摸爬滚打算计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就这么一下子全没了。”舒利斌怅然长叹一声,满脸的灰败无力:“果果,你爸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爸,您可千万不能这样想,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能和亲人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舒果果急忙说了句,想了想她又说:“再说咱们鸿运集团,也不一定就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吧。还有子安哥在这里,咱们一起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有救呢。”
“起死回生?嗬,那除非是神仙开了眼菩萨开了恩。你爸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心里清楚,鸿运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舒利斌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激愤起来:“本来这次和香港合作就是我最后想着的拼死一搏,手头上的那一点点资金全部都投进去了,还欠着银行的债!谁成想这却是人家早就设计好的一个圈套!姓云的那小子真他妈太不是东西了,黑心黑肝地挖好了坑专门引着我们往下跳啊!我只要还有一口气,非要操了他八辈祖宗不可!”
听到爸爸如此愤慨激烈地骂着云飞扬,舒果果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和云飞扬,经历过了那么多暧昧不清的交集,要说情感上没有一点特殊的感觉怎么可能?
连那样亲密无间难以启齿的肢体接触都发生了。她甚至差一点点就真的以为,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因为喜欢她,才会动不动就想侵占爱抚她的身体。
谁知道,他表面上肆无忌惮地吃着她的豆腐,占着她的各种便宜。暗地里,却早已把贪婪的黑手伸到了她家的公司……
尽管同样心乱如麻,然而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尽量平心静气地安慰着舒利斌:“爸爸,您别太心急了。现在正过年呢,什么都别多想了,咱们先好好把这个年过好。”
“我能不多想吗?”没想到舒利斌似乎更生气了,瞪了瞪眼睛说:“要不了几天银行就要来清算咱家的财产了,到时候说不定连这个房子都保不住。你爸爸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得去露宿街头?”
“不会的不会的,爸爸,即使您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我这个女儿养着你啊。”舒果果动情地说。
“唉!”舒利斌又叹了口气,好像终于能稍微平和一点接受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双目充满希冀和恳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果果,你不会再走了吧?你会一直留在家里陪着爸爸的吧?”
舒果果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您需要我,我就留下。”
“当然需要啊。”舒利斌一时慨叹不已,满面都是无可奈何的恓惶:“爸爸老了,就怕孤单啊。”
“好,那我陪着您。”舒果果点了点头说。
是啊,虽然在很多方面她都和爸爸观点都不一致,曾经她对爸爸不分是非地维护宠惯着姜妙珊那条美女蛇也很生气。
可是现在,爸爸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老人,她也没有必要再跟他计较这些了……
好言好语地安慰了舒利斌一番之后,舒果果走出书房,来到了自己那间好久都没有回来住过的公主般的大房间。
屋中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模一样,而且也很干净整洁。
看来陈妈在临走之前,一定是又专门上来给她把这间屋子收拾打扫了一遍。
舒果果此时也没心情过多欣赏自己这间久违了的房间,走到床边坐下,掏出手机拨了云飞扬的号码。
这一串数字,她除了元旦前的那个晚上喝醉了酒,无意识地拨打过一次,从来没有主动打过。
可是现在,她的心中被各种愤怒焦急以及疑虑不安的情绪充斥着,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必须得问个清楚。
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耳边很快便传来了云飞扬那慵懒自如的好听声音:“喂。”
“云飞扬!是我!舒果果!”其实舒果果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云飞扬了,此时乍一听到他一如从前的磁性嗓音,竟然微微失了一下神。
“我知道,我有眼睛看到和耳朵听到。”云飞扬淡淡地说,好像跟她只是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找我有事吗?”
舒果果被他这样的不冷不热的语调呛的噎了一下,怔了片刻才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云飞扬冷冷地反问。
“为什么要害我们家?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设计好一个圈套给我们钻?”舒果果先前竭力克制着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愤怒地提高了声调:“难道把我们家害破产了,害得家破人亡了,你就很高兴?”
“我确实很高兴。只要你还在,你们家谁死了都跟我没关系。”云飞扬的语调依然波澜不惊,甚至显得很轻松:“你继母因此要和你那色鬼老爸离婚,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说起来,我也算是为你报了那一巴掌的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