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虽然对舒果果态度奇差,但是做起事来却还算是靠谱,点的几样东西都是她平常爱吃的。
舒果果忽然间有些说不出来的小感动,不管怎么样,这男人在有些细节方面真的很细心。
她主动打破沉默同云飞扬说了几句话,可惜云飞扬还是那副满面阴霾爱理不理的样子,气氛照样沉闷尴尬。舒果果最后也便自觉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自讨没趣了……
他们是去舒果果上班的博雅公司那儿拿包,到了的时候,林云天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看到舒果果和云飞扬一起下车,林云天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从自己的车里拿出舒果果的包,默默无言地递给她。
因为有云飞扬站在一边像探照灯一样地盯着,舒果果也同样安静拘谨,只简单地说了声谢谢。
这种情况,实在是没必要再多停留一分一秒。林云天在心底不无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驾车离开了。
舒果果看了看依然带着一股强烈压迫气息站在她身边的云飞扬,轻声地说:“监狱那块儿我不太熟,准备坐客运车过去……”
“随你的便。”云飞扬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上车重重地关上车门,踩下油门就走了。
名贵豪华的小车,很快就驶离出了舒果果的视线,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舒果果不明所以地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走到公交车站去等车。
监狱在陵城下面的一个县城,远离市区。等舒果果转了两三趟车赶到的时候,已经都快中午了。
果然就像她所预料中的一样,在狱中呆了一段时间的爸爸现在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全然是一副萎靡不振深受重创的糟老头模样了。看到她到来也没什么激动或者喜悦的反应,依然无精打采的。
舒果果将自己买的点心水果和营养品都拿了出来,嘱托他每天适量吃点。
舒利斌只是病恹恹地扫了一眼,毫无兴致:“你买这些干什么?我又不爱吃。”
“可你总要保重自己身体呀。”舒果果动情地说。
“唉,本来就是个躺医院打针吃药的身子,横竖不过是一死,还有什么好讲究的?”舒利斌却说。
看到爸爸如此悲观颓废,舒果果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劝慰他。
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对女儿的态度有点过火,舒利斌似乎想开了一点,看了看她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一个人在外面,有没人欺负你?”
“我很好。”舒果果抿唇停顿了片刻,语调平淡地说:“对了,爸,我和云飞扬结婚了。”
“和云飞扬结婚?!”舒利斌那双晦涩无神的眼睛倏然一下子睁大了,就好像骤然听到了一个爆炸新闻一样的震惊和错愕:“你怎么会嫁给他?果果,你别忘了,他可是咱们家的大仇人啊!”
舒果果不由苦笑一下,淡淡地道:“如果不嫁给他,你可能就真的要被判死刑了……”
舒利斌原本还准备借题发挥大发一顿飚的,听了舒果果这句话顿时没了底气,好一会儿才慨叹万千地说了句:“女儿,委屈你了。”
“我真的很好。”舒果果不想再谈这些,振了振精神说:“爸你也别想多了,安心保重好自己身体,有时间我就会过来看你的。”
“唉,我这身体怕是真的不行了。”舒利斌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说:“这几天夜里胸口都疼得睡不着觉,还咳过几次血。”
舒果果吃了一惊,心顿时提了起来:“那你跟狱警说过没有?监狱里应该也有医生吧,这要找医生看啊。”
“监狱里的医生又能有多大本事?就给我开了一点普通胃药,吃了还是疼。”舒利斌不以为然地说着,脸上忽然间变得充满了希冀,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果果,要不你去给云飞扬说说?让他想办法给我弄个保外就医吧。”
舒果果真没想到爸爸会自我感觉良好到这种程度,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幻想着让云飞扬把他弄出去保外就医!
他知不知道?就连这个无期徒刑,都是她苦苦哀求了多久,忍受了多少无奈又无助的屈辱换来的?
看到女儿默然不语,舒利斌又添油加醋地说:“这里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女儿,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受罪见死不救啊。我多呆在这牢房里一天,寿命就会少几年。”
“你丧心病狂绑架云飞扬妈***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后果?”舒果果终于忍不住,恨恨地刺了他一句。
舒利斌怔了怔,越发显得懊悔不迭:“我也早就后悔了呀,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人跟云飞扬讲条件保住鸿运,谁知道那个女人那么疯狂……”
“爸,你别说了。”舒果果蹙紧了秀眉打断他,斩钉截铁地道:“是我们对不起云家,如果有机会,我只想帮云飞扬的妈妈多做点事为你赎罪。云飞扬比谁都痛恨我们家,你也别指望他还能救你去保外就医。”
“这不是还有你吗?”舒利斌恬不知耻地说:“既然他能把我从死刑弄成无期,就证明你说的话对他作用还是很大的,给我弄个保外就医又有什么不可以?”
舒果果再也听不下去,起身站了起来,疲惫不堪地和舒利斌告辞了。
从探视室出来,舒果果专门去找监狱里的管教干部问了一下爸爸的情况。
他们说舒利斌在狱中确实犯过几次胃病,而且年纪大了,有时会受到其他犯人的欺负,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舒果果紧攥着手指听完,更加忧心忡忡。
她知道,自己虽然当面没有答应爸爸,可是心里,肯定还是放不下这件事的。
也许过段时间,她真的会再厚着脸皮去找云飞扬试一试。反正,为了爸爸的事情,她早就什么脸面和尊严都没有了……
回到市区,舒果果随便找了个小餐馆吃了点东西,便直接去了墓园。
坐在妈妈清冷的墓碑前,她随心所欲畅快淋漓地说了很多很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