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麦子戏社 麦子戏社 第91节

“他不理他的,我送我的。”

“我帮你送进去。”

“他看到你更生气,”邬长筠回头,“你那次叫他老东西。”

杜召手枕着胳膊,眼中带笑,慵懒地瞥她:“幸好没掏枪。”

买画的法国人来了,李香庭同他用法语对话。

邬长筠边编辫子边听,戚凤阳也用法语打了声招呼,还自我介绍一番,虽磕磕绊绊,但也完整地表达了出来。这小丫头片子,学得还挺快。

法国人叫亨利,不停赞美她。戚凤阳学的浅,目前只能听懂简单打招呼用语,全靠李香庭来回翻译。

亨利挑中了六幅,正在谈价格。

杜召自在地躺着,也在听外面的对话,听着听着,又笑了。

“你笑什么?”

“两个搞艺术的,不会谈钱。”

“文化人都这样,你这么会做生意,去帮帮忙?”

“我才不去,搅我好事。”

邬长筠涂好口红出去,用法语对亨利道:“你好,您开出的价格太低了,我们不卖。”

突然冒出个美人,叫亨利有点惊讶又欣喜:“你是?”

“她姐姐。”

“你好,很荣幸结识这么美丽的女士,”亨利见她生得漂亮,搭起话来,“你也是画家?”

“不是。”邬长筠不想与他家长里短,直奔主题,“这些都是她近期的作品,很多人抢着买,六幅画五百块,实在太低了,抱歉。”

“女士,我买了很多戚小姐的画,我是她忠实的粉丝。我不仅是个人收藏家,也是个画商,做过很多名家的展览。戚小姐是个很有才华的画家,但还不为所熟知,我可以帮她包装,让她以后的身价不止翻一倍。”

邬长筠不想与他扯东扯西,直截了当:“您要六幅,最低两千。”

“女士,你不了解市场,这个价格,有点天方夜谭了。”

“刚才还有位先生花五百买了一幅,”邬长筠指向桌上的风景画,“喏,您也看到了我妹妹的天赋,她才刚接触绘画,这样的绘画天才,明天可能就不止两千块了,李老师腼腆,不会谈价格,之前让您捞了便宜,九幅画,六百六十块,这才是天方夜谭。等她成了家喻户晓的画家,那可是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了。”

亨利无奈地笑了:“女士,你真会说话。”

李香庭见人直摇头,打量他的表情,心想:不会黄了吧?

邬长筠接着道:“两千,六幅,您考虑一下,我们不急卖。”

亨利思考片刻:“一千六,这是我能出的最高的价格了。”

邬长筠淡定地看着他:“那真遗憾,您慢走,不送。”

亨利看了眼李香庭,叹口气:“一千八。”

邬长筠也跟着叹口气,问戚凤阳:“一千八,你觉得呢?”

戚凤阳怔住了,一直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怎么就谈到这么高的价格了!

邬长筠见她发愣:“不行?”

戚凤阳赶紧摇头,又急着点头:“可以。”

邬长筠应下来:“成交。”

亨利掏出几张大额法币,放在桌上:“美丽的女士,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没空。”杜召从屋里出来,搂住她的肩,“该走了。”

“抱歉。”亨利尴尬地笑了,随即看向戚凤阳,朝她伸出手,讲了句蹩脚的中文,“我非常喜欢你的风格,相信未来,你会大放光彩。”

戚凤阳握住他的手:“谢谢。”

亨利轻吻她的手,又对李香庭道:“晚些,我叫人来拿画,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送你。”

李香庭送人出去。

戚凤阳拿起桌上的钱,她从未接触过这么大面额的纸币,对邬长筠道:“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杜召看着她小心翼翼捧着钱,想起那日邬长筠与她的对话:“好好画,前途无量。”

戚凤阳仰头看向他:“我会的,我……”她激动地难以言表,“我请你们吃饭吧。”

邬长筠:“下次吧,我等会有事。”

“那好。”

“先走了。”

“再见,”戚凤阳同杜召点了个头,“再见。”

“嗯。”杜召跟邬长筠走了出去,关上门,才搂住她的腰,“去吃什么?”

“听你的。”

“那就来碗糖粥。”

邬长筠睨他一眼:“给我省钱啊。”

“再加个青团。”

“好吧,我知道有家铺子做的不错,就是远了点。”

“和你去,天涯海角都行。”

邬长筠听得浑身发毛,扯下腰间他的手,快步走下楼梯:“正常点。”

杜召追上去:“很正常啊。”

去的是邬长筠从前住址附近,远远看到骆驼担后的老大爷一袭灰大褂,头戴棕色宽檐帽,倚墙站着,摊边连桌凳都没有。

邬长筠买两碗糖粥,杜召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光。

附近没有卖青团的,倒是有大饼摊子,香味扑鼻,巨大的饼子瞧着油亮亮、酥酥脆脆的,邬长筠要了一块,和杜召一人一半。

大热的天,干吃饼,噎得慌,邬长筠叫杜召在车里坐着,自己去买两杯绿豆汤来降降暑。

这周边小吃摊多,杜召一边嚼着饼,一边看蹲在墙边吃凉粉的小男孩,等邬长筠回来,掸掸裤子上的白芝麻,问:“那是什么?”

邬长筠看过去:“凉粉啊。”

“没吃过。”

“要吗?我去买一碗。”

“好。”

杜召接下绿豆汤,又一口干了,乖乖等着邬长筠带凉粉回来。

她差不多饱了,只买了一碗。

杜召拿起筷子吃了口,很清爽,滑入喉咙里,舒服极了:“以前吃过类似的,不过是咸的,这个居然是甜味。”

“沪江甜口的食物多,我以前也吃咸的,最好再放点辣椒。”

杜召将碗递到她嘴边:“尝尝。”

邬长筠吸了一块:“太甜了,我不吃。”

杜召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邬长筠小块拽着大饼吃:“没想到杜老板还挺好养活的。”

杜召看她笑起来:“是啊,给口吃的就行,不给的话,吃你也行。”

又不正经了。

邬长筠不想理他,喝了口绿豆汤润润嗓子,瞧见卖糖葫芦的小姑娘经过车旁,手伸出去要了一根,递给杜召:“饭后甜品。”

杜召接过来,咬下一颗,手拖住她后颈,把人拽到眼前,将糖葫芦顶入她嘴里。

凉凉的糖衣在口中逐渐融化。

甜腻腻的液体流入喉咙,邬长筠咬破山楂,将小小的酸果还给他,按住人的胸膛推远。

杜召嚼了两下,囫囵咽下去,不禁皱起眉头:“好酸。”

……

吃饱喝足,邬长筠去熟悉的一家小杂货店买了香皂、袜子、花露水和米面粮油、罐头腊肠等食物,又去打了两瓶酒,买了只烧鸡和卤鸭,秤五斤祝玉生最爱的五香豆腐干。

到住处,大门仍紧锁,自打上次祝玉生暴怒扬言要断绝关系,邬长筠来探望过三次,皆没见到面。

天热,祝玉生也不在外面晒太阳了,整天在西屋闷着,拿着小扇躺在摇椅上听唱片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邬长筠站在窗口唤了声:“师父,我给您送点吃的来。”

祝玉生没有回应。

她又道:“天热,您的脚气病又严重了,我买了脚气粉,让吴姨每天帮您换。”

“滚。”

邬长筠也不恼,好声好气说:“行,那我滚了,留了一百块给吴姨,您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滚——”

“这就滚,您歇着。”

邬长筠跟保姆嘱托几句,便离开小院。

杜召在车里等着,虽隔了墙,里面的对话却听个清楚,他拉住邬长筠的手,放到自己大腿上:“生气就打我两下。”

“打你干什么?”邬长筠笑了起来,“况且我也没生气,他就是嘴硬心软,说不定这会趴窗户上往外看呢。”

“现在去戏院?”

“好。”

邬长筠虽忙着拍电影,但每天都会抽空练练功夫。距离开场还有近两小时,她换上水衣子,拿根花枪,在戏台上耍两下。

空荡荡的戏院,只有戏台上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