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站在曹雨晴的房门前,素手轻抬,犹豫了半晌都没有落下。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猜测和怀疑,没道理这会子来问曹雨晴。
是,曹雨晴有动机,也有这个能力。可谁说有动机和能力就一定是她动的手呢?
“为何不进来?”
正当此时,门后传来曹雨晴沙哑的声音。
吱嘎一声,格栅门被推开,曹雨晴穿了一身素白,头戴白色绢花,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前,一双媚儿眼毫无温度的看着秦宜宁。
“曹姨。”秦宜宁略有些尴尬,但曹雨晴是聪明人,并非可以随便糊弄的。
秦宜宁随着曹雨晴的脚步进了屋,将婢女都留在了门外,这才低声道:“我听说了代家出了事。”
曹雨晴将一杯热茶放在秦宜宁手边,平静的在她的对面落了座。
“代家的事是我做的。”
秦宜宁望着曹雨晴略带轻愁的眉眼,轻叹了一声,“嗯。”
曹雨晴有些意外。
秦宜宁找了来,难道不是为了质问她?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不骂我冷血无情?”曹雨晴直直的凝视着秦宜宁,红肿的双眼再度布满了血丝,泪水在眼中打着转,“那个人该死!他们一家子人背后诋毁秦蒙的都该死!”
秦宜宁的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有无辜之人。”
“无辜?”曹雨晴嘲讽的笑了,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我还留了他们家的老幼和妇孺呢!可秦蒙呢?谁考虑过秦蒙有多无辜?他坦坦荡荡为人,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谁又怜惜他了?”
曹雨晴猛然起身,双手痛苦的抓着头发,“我认识了秦蒙这么多年,自知道他是这天下最为聪慧坦荡的男子。他不想让我沦为生育的工具,也不想给了我希望后让我在内宅中伤了你母亲,也改变了我自己,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与我直言。
“我到今日依旧钟情于他,我可以为了他付出生命,可这些都是我自愿的,秦蒙他从来都没有欺瞒坑骗过我,没有想过用柔情来绑缚利用我。”
曹雨晴红肿着眼望着秦宜宁,“你父亲他是一个好人,他行事无愧于天地,难道他被人害的惨死,他就不无辜吗!”
秦宜宁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心中的恨从来都不比曹雨晴的少。
“曹姨,如果我也有你这般的身手,我可能也会趁夜去杀了代林。我理解你的感受。”只是她毕竟不如曹雨晴这般狠得下心。
曹雨晴见多了血雨腥风,她就像是一柄利刃,若是握在一个正派的人手中,她便能行正派之事,就如秦槐远。可如今秦槐远不在了,这个握刀的人不在了,这柄利刃含着怨恨,做出多么血腥的事来秦宜宁都不会意外。
秦宜宁想劝说曹雨晴,但是她知道,现在曹雨晴的状态,已经是谁也劝不住了。
“曹姨,这些日子你先冷静冷静,你的脸色很不好,也须得调养起来才是。至于我父亲的事,等丧事办完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曹雨晴看着秦宜宁,确定她不是暂且安抚自己,这才缓缓的点了下头。
“好。”
秦宜宁与曹雨晴一起吃了一些粳米粥,便去了前院灵堂。
没见二老爷和三老爷在,问过婢女,才知道顺天府来了人,正在前厅问话。
“说是昨儿夜里代家出了事,顺天府的人便来咱们家问问。”
毕竟昨日秦府门前的事闹的很大,若是季泽宇没有及时赶到,谁也不知道当时会发生什么事,秦宜宁可是当场都动了斧子的。
“王妃,顺天府会不会怀疑咱们家?”冰糖有些担忧。
“没事。就是问到我,我也会直言。”秦宜宁冷笑,“代林得罪的人多了,若是有人来问,我倒是要问回去,谁家里正办丧事,如代林那种贱人堵门来闹事,还污言秽语污蔑已故之人,谁家里会不生气?有嫌疑也不代表我做了。”
冰糖几人都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也不知二老爷和三老爷是怎么说的,顺天府的人并未来问宅中的女眷。
不过午后,秦宜宁却得了另外一个令朝野上下都无比震惊的消息。
“圣上夺了定国公的虎符。如今定国公只领爵位,不管朝事了。”
秦宜宁震惊无比的看着回话的寄云,“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当真,现在消息已经传遍了。”寄云说罢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将偏厅留给几位主子,且带了人将门外仔细的看守了起来。
秦宜宁看向身旁的二老爷和三老爷,“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三老爷狠狠的一拍桌子,“真是荒谬!如定国公那般的功臣,不过是来给大哥上柱香就被夺了权,这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不准与咱们秦家来往吗!”
二老爷低声道:“这不是更可以说明,代林是什么人派来的了?或许代林一家若不出事,定国公不会至此。”
几人都不由得沉默。
曹雨晴的眼睛眯了起来,“所以,代林很有可能是那位安排来的!秦蒙去了,他连个屁都不放,秦蒙即便丢了性命,也没定下到底是因公殉职,还是办事不利,这般朦胧的态度,让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好容易来了一个有胆子的,也要被迁怒!”
曹雨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字音仿佛是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当初若不是他派人去北方犒军,人也不会这么没了!现在看他的表现,很可能秦蒙就是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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