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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州风云志 第二十九章 血祭(二)

“妖怪!”石道人终于哆嗦着嘴唇吐出两个字,愤怒和绝望在他胸中交织沸腾不可开交。不只是这些西狄人一出现,就预示着他所有的计划已经被打得稀烂。而且之前十方和尚那非要带那些人走的事再度在脑海里闪过——那和尚难道是早对这些西狄人的来袭有所察觉?但是他怎能只带那些人走?却连通知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但现在他已经没空往深处去想了,甚至都来不及理会眼前这妖虫老人,因为广场上早已经乱做一团。那些地行妖虫和西狄人刚一出现就对四周的夺宝盟众人发起了猛攻,巨大如马车房屋般的妖虫固然势不可挡,随意的一冲一咬就将走避不及的一两人用钳齿夹住送入口中,那些西狄人也是野兽一般地扑入人群乱砍乱杀。他们手中的刀斧看似笨重,但威力极大,寻常刀剑遮挡招架之下就立刻折断,而且这些蛮子悍不畏死,根本不在乎受伤,一旦见了血之后更是狂性大发,口中野兽一样的怪叫狂嚎,一些胆小些的江湖客吓得连还手都忘了,只能抱头鼠窜。

好在这些人终究是见过血,在常年江湖械斗中一路走过来的,就算三盟主四盟主被那巨虫一口吃了,下面早安排好了的一些小头目也还能及时地招呼起众人不致立即溃散。只是事起仓促,这些毕竟只是习惯单打独斗的江湖客,战阵厮杀需要的勇气和组织性极其薄弱,在西狄人的狂冲猛打下几乎是一面倒的势头。

陡的两道耀眼的光芒在场中一扫,五头地行妖虫齐齐发出一声惨叫,就汁液四溅地被分做两半,然后这两道光芒又在场中一游一搅,十多个西狄人也全都鲜血狂喷地变作残缺的尸块跌落在地。

“黄山剑仙!”

“盟主!是盟主啊!”

“盟主救命!盟主救命啊!”

这两道剑光一出,立时就是震慑全场,连那些悍勇如狂的西狄野人们也是一惊,夺宝盟的众人则是又惊又喜,即将溃散的士气也是拉了些回来,不少惊慌之下的年轻弟子都放声欢呼,如今的情势下这两道天下闻名的飞剑就成了他们心中的依仗。

“大家莫要慌张!”

一声宏亮的怒喝声响彻整个场。那两道剑光从场地中一收,正好接住飞跃而来的石道人的,石道人临空踩在一把飞剑上,手中握住另外一把,道袍飘飘,宛如神仙下凡。他怒目瞪视着下方的一片惨烈凌乱,拿出一个盟主所该有的气魄和身份喝道:“这些西狄蛮子来此纯粹就是为了虐杀我们中原人。如今只有齐心合力杀掉这些蛮子才有活路。有我石道人在此,这两把飞剑也必会助大家多多斩杀这些妖虫孽障,让这些蛮子知晓我们中原人不是好对付的。”

他眼神往场中一扫,在几人身上微微一凝,声音再拔高了些:“如今已不是江湖争斗尔虞我诈的时候,诸位江湖同道再要将本事藏着掖着可就实在太过分!只要诸位还是我大乾之人就先同仇敌忾先将这些蛮子野人给杀退再说!”

这时候局势崩坏,早先安排好的一切算计都全然用不上了,对这些一直潜伏在他夺宝盟中的高手,石道人已经完全无能为力,只能将话挑明了说出来,只是他也不知道对这些心机深重的老江湖们在这时候说民族国家大义到底有没有用。

好在稍稍犹豫之后,这几人中的一个黄脸汉子忽然撮唇打了一声奇怪的唿哨,然后从自己背后取下两条粗大的武器一合,组成了一只江湖中极少有人使用的长柄狼牙棒。这汉子之前一直踉跄不定东躲西藏的步子这时候也稳扎了下来,一个大步闪开了一只冲来的地行妖虫,手中那只狼牙棒则带出呼啸的风声重重挑击在了妖虫的侧身上。

轰的一声闷响,地行妖虫那粗如马车的身躯几乎被这一棍给打得从中断开,碎掉的甲壳和浆汁漫天乱飞,连整个身躯都在这一击下离地侧翻过去。还没等这妖虫调整过身躯来,黄脸汉子的狼牙棒又重重击在了虫子的头上,那最锋利的刀剑也难伤的头颅顿时迸裂四散。

那另外几人中有两个听到这黄脸汉子的唿哨之后也一改之前的平庸模样,朝着黄脸汉子那里移去。一面目阴冷的瘦子手持两把又黑又长的双刀,所过之处也不见他有如何动作,但凡是挨近他身边一丈之内的西狄人就忽然毫无征兆地断手断脚嚎叫着倒地,另一人是个年过花甲的驼背老者,手指轻弹间不少西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全身发黑而死。

不只这两人,还有十多个原本散落在四处的江湖客在听到这黄脸汉子的唿哨声后也开始朝他那里冲去,在中途就迅速聚作一团,相互之间还有照顾呼应,赫然是一个相互熟识兼有配合的小团体。

而那剩下的三人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似乎为首的中年人阴阴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这几人就身形一晃没入混乱的人群中消失了。并不是投入人群中让其他人掩护,而是真的就像几个幻象一样在空气中迅速变淡,然后就一丁点痕迹都看不见了。

“该死!昆仑派的狗贼你们还要不要脸?!”半空中的石道人气得破口大骂。隐身符虽也是中品符箓中较为常见的一种,但追根溯源这法术却是从昆仑派中流传出来的,这几人俱都是不用符箓就能这样轻飘飘地隐去身形,身份如何已不用多说。那隐身法只能消去身形,气味声音都还在,在面对高手之时没什么作用,在这一片混乱中潜伏一旁伺机而动却是极好用的手段。

“谁在那里胡说八道!”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远处御风飞来,飞在石道人不远的半空中停住,对石道人怒目而视,正是从树林另一边赶来的何天。

低头看着下方惨叫连天血肉横飞的厮杀,何天那一张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更白了几分,连身形都在半空中摇了一摇,但随即他又咬了咬牙,伸指对着下方一只正在人群中四处乱撞的地行妖虫虚点,口中一声:“疾!”

白光一闪之后就是轰隆一声巨响,震得不少周围的人都掩耳倒地。随着何天的这一指,一道粗大的落雷居然就从天而降击在了那地行妖虫的身上,打得那妖虫猛地从地上一弹而起,再落下之后已是动也不动,焦愁味和黑烟从甲壳缝隙中弥漫飘出,居然就被这一雷生生击毙。

这一幕看得石道人也是一惊,昆仑派的雷法乃是吸引天雷而下,威力奇大而且几乎无从抵御闪躲,这何天随手而发的居然就有这等声势,连他挨上一记也是经受不住。不过他又抬头看了看上空那如同幕布一般低矮厚密的云层,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暗骂几声之余也是微微有些庆幸。

击出这一雷的何天没有再继续,脸上也不见得色,只是惨白的脸色回复了几分生气,然后开口对着下方高喊起来:“李穆雷!林秀云!你们都给我出来!此时还不帮着一同杀这些西狄蛮子还在等什么?”

“何天师弟,你……你……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么?”一个身影从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浮现出来,正是那之前阴笑消失的中年人,原来他隐身之后就爬上了这树,现在现身后瞠目结舌地看着半空中的何天,一副惊奇惊怒又难以置信的样子。

“说好的什么?”何天戳指怒骂,虽然他的年纪很轻,看起来当这中年人的儿子还差不多,但言语之间的口气却像是训斥些不争气的后辈手下。“你们下三院的人多在江湖行走,学那些江湖蟊贼做些偷鸡摸狗的也就罢了,我也懒得多问。如今面对这些蛮子野人屠戮我中原同胞也袖手旁观,你还是个汉子不是?传扬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我昆仑派尽出些偷鸡摸狗无耻心黑之辈,让我爹和几位叔伯知道了,信不信将你们废了修为逐出山门?”

“这……这……”中年人满额头都是冷汗,之前阴笑时那股得意之情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朱雀灵火放眼整个天下也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灵物,若真能得了送回山门去绝对比什么虚名都更有意义,他相信上三院的长老们也一定会这样看。老江湖在乎的永远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但是何天这样当众将话讲成了这样,那虚名也就不再是虚的了。

一个三四十左右的劲装女子也在这中年人身边浮现出来,叹了口气,低声对中年人说了句:“我早叫你想办法把他引走,你偏说有办法激他来帮忙。现在这样可好了。如今也没办法,难道还能将他灭口了事?还是出手帮忙吧。”

低声说完,这女子就飞身跃下大树,轻飘飘地落到一疯狂砍杀的西狄人身后,手腕一抖,手中的一柄短剑插入这西狄人的后脑直至没柄,这满身伤痕鲜血却还发狂般地追砍几个江湖客的西狄人就忽然像抽去了线的提线木偶,全身一软就栽倒在地。

树上的中年人咬了咬牙,也只得放声大喊一声:“大家都帮忙!杀光这些蛮子再说!”然后也和何天一样伸指虚点,一道落雷随即从天而降,将一名百夫勇炸得全身焦臭发黑倒地。

有了这中年男子的发话,一直潜伏在夺宝盟众人中的昆仑派弟子也不再继续藏着躲着,都拿出真本事来。这些昆仑派弟子总共只得二三十人,但战力却远超一般的夺宝盟中的江湖客,他们或是咬破手指在掌中画符,然后向着西狄人临空一按,那西狄人顿时就僵直不动,被轻轻松松地砍下头颅刺个对穿,或是念咒作法隐去身形,悄悄窜到西狄人没注意到的背后死角一剑直刺要害。而多半的昆仑派弟子却还是学着那中年人和何天一样,找个稍微安全的所在闭目念咒,然后伸指向西狄人和地行妖虫虚点,顿时震耳欲聋的落雷声连成一片,接二连三的雷光在这广场上响起,不断有西狄人和地行妖虫被炸得焦黑。

有这些原本隐藏在旁的助力,再加上石道人的两把飞剑亮相,夺宝盟众人的心气总算稳住了,几乎一边倒被西狄人屠杀的局面也开始逐渐扳了回来。

就在这时,一片若有若无的红光猛然扫过战场,夺宝盟的众多江湖客被这红光一扫全都感到一阵乏力,满口满鼻都是恶心的血腥臭味,一些人还低头呕吐起来,而那些原本就狂暴野蛮的西狄人被这红光扫到则是精神百倍,双目赤红,如疯似狂。

石道人转头朝那红光的来源看去,正是那条顶着老人的巨虫那里。巨虫正将刚刚伏在地面上的头抬起来,上面的那个虫子老人满身鲜血,双目赤红,正盯着地上念念有词,而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通红的诡异符号,隐约可看出那符号赫然是由无数模糊扭曲的人的肢体血肉拼凑在一起形成的,似乎正是刚才巨虫吞下去的姚金东和胡胖子的血肉,一股诡异恶心的气息正从上面散发出来。

“妖孽看剑!”石道人一声怒喝,手中长剑化作一道耀眼的剑光朝着那巨虫头顶的老者刺去。

……

在离开那片正厮杀得惨烈无比的树林三十里的地方,白石大营的一万白虎军正在静静地整装待发。

军阵最前方,白虎军统领令狐小进已经全身披挂,骑在一匹全身乌黑的西北高头大马上满脸肃杀地看着遥遥的那颗巨大火球,昔日的那种精干又有几分回到了他的脸上。这一万大军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驻扎在了这里,只是夺宝盟那些一直巡逻的弟子们都没再走出树林一步,空中也根本没有什么飞天鹞子,夺宝盟的人当然不会知道。

不过真正统军的并不是令狐小进。冀州州牧李仁守大人也身带长剑骑在一匹战马上一同在军前等待,现在他面前正漂浮着一团透明的水球,水球中映照出的景象居然是三十里之外树林中的厮杀场景。

虽然没有声音,水球中那异常清晰的场景也能很清楚地让人感觉到那厮杀的惨烈,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李仁守大人手挽长须,面有得色,好像观赏的乃是一幅自己刚刚完成的得意书画。

“令狐将军所料不差。我们放出消息之后,那鹰扬部的余孽果然去偷袭那些江湖人了。”

令狐小进闻言连忙拱手回答:“也是多亏了李大人明鉴,采纳了小人的些许愚见。那鹰扬部十五年前被红叶军杀得精锐尽丧,不得不迁徙去那西北苦寒之地,要说西狄诸部中对我大乾积怨最深的就非这鹰扬部莫属。而且这鹰扬部急于壮大,也就只有着力于培育妖虫,所需精壮血肉在那西北之地难以寻觅,如今得知了这些江湖人居然敢擅离我边境这么远的地方来,那自然是忍不住要去出手了。只是可惜了这些人,终究也是我大乾子民……”

“哼。”李仁守却是冷冷一笑,不以为意地说:“这些江湖中人自恃武力,为一己之私好勇斗狠胡作非为,心中何时有半点朝廷法度了?不过就是群不知礼义廉耻,只晓得以武乱禁的匪徒罢了,对天下社稷并无一丝益处,能在此作为诱饵引出那些西狄蛮夷,也算对我大乾做了些许贡献。只要趁现在将这鹰扬部的蛮夷一网打尽,就可保我冀州西北边境数十年的平安,平民得以安心生息,朝廷得以少费钱粮兵马,这才是我大乾之福。”

“大人此番心怀天下的话语让末将茅塞顿开。果然说起见识,还是大人这等心胸宽广,着眼江山社稷的儒门名士高明啊。”令狐小进再一拱手。不知什么时候,那脸上的杀气和精干之色又一丁点都看不见了。

没错,这些不知礼仪廉耻简直就和匪徒山贼无异的江湖中人全都死光了才好。这天下也要清静得多。自己异日再登庙堂,辅佐明君之时定要想办法将天下所有不听朝廷号令的江湖势力统统扫除,不知羞耻好勇斗狠的江湖中人全数杀光,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李仁守大人扶着长须的手不觉用上了几分劲,将自己也扯得微微一痛,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极少数的江湖中人有时候还是有些用的。李仁守对着旁边微微一笑,点头:“可以了,幸苦陆姑娘了。”

旁边这位陆姑娘是个约莫三十岁上下,一身水蓝色长袍的俏丽女子。这位陆姑娘一直伸出摊着的双掌,映射出树林中场景的那颗水球就是一直悬浮在她的右掌上的,而她那左掌上则悬浮着另一颗更大的水球,那树林中的景象似乎就是先透过这个大水球,然后再映射到前面的小水球上。听到李仁守的话,这位陆姑娘一松手,那悬空的两颗水球就化作一滩清水从半空中洒落在地,她人也面带微笑收手侍立在旁。

远处地面上忽然出现一个小点,然后朝着这里迅速移来,到了近处才能看出这是一个在地面上异动的土包。而到了大军阵前的时候这土包骤然裂开,一个光头胖子从中冒了出来,居然正是之前送了小夏三颗土行符箓的厚土门长老石中泥。

石中泥对着令狐小进一拱手,呵呵笑着说:“幸不辱命。令狐将军吩咐的事我都办妥了,那树林周围的地势已在我和陆小妹子预先准备的符咒下全部变作了泥水沼泽,只留这正前方一条通路。那些妖虫力气再大在稀泥里也挖不出隧道来,只能将自己淹死。”

令狐小进在马上一点头,又转身对着李仁守躬身道:“诸事已毕,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了。”

“唔,这个时候过去,那些蛮子和江湖匪类们应该也互相残杀得差不多了。”想到这里,李仁守忍不住开心地笑了。“那好,诸将士听令,出发~!”

……

在另一边,也是已经远离那天火山下的树林十几里的地方,那被十方挑选出来的一百多人正停在了原地,看着一地散碎零落的西狄人的尸体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些没怎么见过死人的年轻弟子还吐了。

这些西狄人是跟着两只巨大的妖虫一起从地面冲出来的,倒真是把这些人给吓得不轻,但是这些穷凶极恶,看似危险无比的蛮人只是嚎叫了几声,还没来得及展现他们手中那些斧头大锤的杀伤力,就被那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幻化出几十个身影出来,像拆木偶一样地将他们拆成了一地的碎片。

至于那两只恐怖无比的巨大妖虫则更诡异了,冲出地面之后它们忽然一起呆了呆,就全部朝十方神僧那里冲去,然后在十方神僧周身突然散发出来的一阵白光中消失了,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尽管将一干夺宝盟中出来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动手的两位却毫不在意,好像只是顺手做了两件微不足道,而且还是意料之中的小事一样。从地面骤然裂开妖虫和西狄人冲出来开始,他们就没显得丝毫的惊讶,这杀掉西狄人,将那两头妖虫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之后,他们也连地上的尸体也没多看一眼,只是随口谈了几句。

先是那少女问十方:“小和尚,这些虫子和野人就是你所说的那些人的劫数么?现在我们将他们都除去了,那劫数是不是就没有了?”

十方摇头:“阿弥陀佛。既然是劫数,那就只能去应,哪里能除呢?这些西狄野人不过也只是这劫数中的一点小小的波澜罢了。”

“哦?听起来你很清楚似的,那你给我说说,这劫数到底又是什么?”

“这劫数其实又是一场更大劫数中的一点小小波澜罢了。不说也罢。”十方合十苦笑着摇摇头。“明月姑娘可是担心夏施主么?”

“唔,你这样说起来,我还真的有些担心呢,我真的有些想回去看看了。”叫明月的少女撇了撇嘴,皱了皱眉头。“但是夏道士却说我要帮他就要离他那里远些……”

“善哉善哉,明月姑娘你可莫要辜负了夏施主的一番苦心。”

这些被带出的弟子中也有不少心思敏捷的,看见这突然冒出来的西狄人和妖虫,还有两人的对话,也都能猜出些什么来。于是就有人上前来说:“十方神僧,是不是有西狄人要去偷袭我们夺宝盟?那为何还要带我们出来?我们的师门长辈还有师兄弟都还在那里,我们要回去助他们杀敌。”

十方摇摇头说:“我观你们都是还未犯下杀孽的清白之人,这才特意将你们从那血色大灾中带出来。你们武艺也甚低下,现在回去忙大概帮不上,最多枉送几条性命而已。”

立时就有人回答说:“十方大师此言差矣。明知长辈有难,同门正在浴血厮杀,我们怎能偏安一隅苟且偷生?就算是死,也要和师父师兄们死在一起!”

说完,就有二三十人调转马头朝着来路奔去,剩下的人稍微犹豫一下,又再有三四十人跟了过去,顿时这带出来的一百多人就去了一小半。

十方也不阻拦劝说,只是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对着明月说:“明月姑娘看见了吧,若真是该有的劫数,那就是避也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