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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诡医 第两千六百七十一章 妖

圆觉殿里,灯火通明。

和地藏师徒静心坐禅不同,这里的僧徒都是信仰密教的番僧,虽然也都是小有成绩,才从各路凡间得以入列佛国,但他们平常既不坐禅也不入定,平时不过是修习一些经典,然后便以修炼密宗术法为主。

所以,虽然是半夜时分,但这二十来个僧徒还是热闹非凡。

“诸位同修,今天无遮大会上,咱们道场法座表现如何呀?”开口说话的是圆觉殿的维那,也就是主管这座殿宇的僧首,此人眼眶深陷,鼻梁高而窄,毛发浓密,两眼透着一股子刻薄。问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嬉笑,明显是明知故问。

“哈哈,如何?自然是糗大了。”

“诸路菩萨和金刚罗汉围攻,让这老和尚几次有口难言。啧啧,要不是他还有个菩萨之尊,今天非下不了台。”

“就是。这东土禅宗有什么好?整天枯坐念经,要不就是冥想入定,搞得跟植物人是的。”

几个僧头嘻嘻哈哈,言语之中尽是羞辱之意。

“喂,小声点。如今不比以前,毕竟菩萨西来驻锡在道场内,小心被听见。再说了,那闵公和尚也是个厉害角色,要是被他听见,非得执行监院之规不可。”一个老僧小声提醒道。

“怕什么?”最先开口的维那哼声道:“听见就听见,能奈我何?别忘了,咱们可是佛祖专门送过来保护经卷和佛骨的,说来,咱们可是佛祖再传门徒,他们禅宗凭什么管咱们?敢惹我,咱们就到须弥山说理去,看看诸位上座帮谁。”

“就是,就是!怕他们干什么?”

“维那说的对,就不能惯着他们,若是让那闵公骑在咱们脖子上,以后还有好?”

“谁说不是呢。你打我愿意来这伺候他们?谁不知道,这地藏道场,乃是须虞山上最没清水的衙门。出去之后,半点威风都抖不起来,还要被别的道场的师兄弟嘲笑。”

“可不是嘛。这老和尚在东方冥间呆着也就罢了,现在跑佛国避难来了,难道还要我们当大老爷供着?没见他今天在无遮大会上被围攻的那个惨。哼哼,金刚手菩萨已经朝佛祖恳请了两日再续无遮大会,恐怕明天会更加难看。往后啊,咱们出门都要蒙住脸了。”

几个僧徒一番嘲弄,一番抱怨,众人越加兴奋,都想着明天好好看一看地藏王菩萨的窘态。

谁料,说的正欢的时候,突然殿门传来了咚的一声响动。

众人一怔,赶紧都闭上了嘴巴。

虽然刚才一个个嘴巴上骂的凶,可真当以为有人来了的时候,还是都吓了一跳。

毕竟,自己的修为都不及那个闵公大和尚,作为道场监院,闵公可是有对他们执行规矩的权力。

“谁?谁呀!”维那老和尚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门外没了回应,一点声音都没有。

维那还是觉得不保险,便朝年纪最小的那个僧人一挥手道:“去,开门瞧瞧。小小年纪,没有眼色,难不成让本座去啊?”

“哪能啊!您是僧首,这等小事,我们候着呢。”那小僧谄媚一笑,赶紧去开门。

这小僧虽然装作淡定,可心里慌得一批,要是门外真站着闵公大和尚,自己这个开门的可就是第一个受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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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殿门打开了,一股风扑了进来,门外空无一人,抬眼只有漫天星云。

小僧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转身要关门,却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下意识抽了抽鼻子,轰隆一声,殿门重新关闭。

那维那老僧顿时一身轻松,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喃喃道:“看把你们吓得,至于嘛,不就是一个闵公吗?一个东方阳间人修成的尊者,也至于恐惧成这样?告诉你们,就算是地藏王现在来了,我也不惧。老衲我可不是什么藏门的,我是金系,他敢收拾我,金刚手菩萨都不允许。”

“就是,就是……”

“还是维那坐得住。”

一众僧徒又开始恭维起来,简直把这维那吹的比菩萨还菩萨。

维那心中一阵暗爽,挤眉弄眼之间,忽然感觉这殿里似乎多了一股什么味道。

能做到维那僧首,这说明他还是有些道行的,只是,一时间,想捕捉这气息又捕捉不到,实在难以判断,这到底是一股子什么味道。

“咳咳,你们几个,有没有问道什么气息?”

“没啊?”

“这不就是酥油灯的味道吗?”几个人纷纷摇头。

这维那心道,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但众人都瞧着自己呢,总不能说自己心神不宁吧?

“咳咳,那就对了,一定是这酥油出了问题!你们啊,连供养佛祖的酥油都能暗中做手脚,贪图那点香火钱,还有点僧人样吗?”

众僧一个个憨笑道:“没办法,谁让咱们这是清水衙门呢,这落下几个钱,也是咱们大家的嘛,尤其是维那您,劳苦功高,在这却一点供养都没有,我们这不是翘着于心不忍嘛!”

“哈哈,懂事。”老维那猥琐一笑。

就在众人嘻嘻哈哈之际,刚才去开门的那个小僧却忽然直挺挺地仰了过去,扑通一声,倒在自己的蒲团上,没了动静。

“这小东西,说睡就睡啊。”维那嘀咕道:“原本今晚上还想让他守夜添油呢。”

结果,老维那话音未落,其他的僧徒也接二连三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老维那一怔,似乎觉察到了不对,猛然站起身,刚要查看情况,却也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听使唤地歪歪斜斜靠在了法座上。

“嘻嘻,哈哈!”

此时随着一声冷笑,殿门吱吱呀呀被从外面推了开。兀的一下,一阵风吹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了门口。

这家伙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脸,但一身的绒毛清晰可见,嘴角的笑意浮夸狰狞。

“让你倒,你就得倒。”

这小东西说着,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进了殿中。